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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姐姐突然叫住了他。

千越站住了，姐姐却又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姐姐说，&ldo;小沈，你来一下。&rdo;

姐姐把千越叫到走廊里坐下，只把手中提包的带子捏来捏去，看着前方雪白的墙壁，低头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转脸递给千越。

&ldo;小沈，&rdo;她说，&ldo;这是我的私房钱。我把它，交给你。贴在以诚医药费里用。你…别让人知道。&rdo;

千越接过来，一张存折。

他知道，这是姐姐能拿出的全部了。

姐姐并没有起身走的意思，重又看着墙，慢慢地说，&ldo;我们家以诚，从小就听话，好带。知道心疼人。十来岁的时候，就帮着家里做许多的事。小时候，去中山陵玩儿，那时候，车子不好坐，我脚扭了，他硬是一路背着我走到中山门…累得嘴唇都紫了…我一直…都疼他…比儿子都亲…儿子将来也不是我的，但是这个兄弟，是一辈子的。我总是…希望他好。&rdo;

姐姐吸吸鼻子，&ldo;有时候，我想，如果，那时候，不是我多嘴，不告诉家里，是不是，不会有今天的事？小沈，我以为，我那是为他好…&rdo;

姐姐走了。

千越打开手里的存折，看了看上面的数字。

有一瞬间，他想叫住姐姐，把存折还给她。

姐姐是下岗的，她有一家小小的编织店。

千越想，她要编多少件衣服，才能自己偷偷存下这样的一笔钱？

但是，以诚躺在病房里，他不能让他就那么停了治疗，停了药。他只有自私一点，自私这一回。以诚若是好了，再慢慢还她。

以诚若是能好。

千越取出一半的钱，用信封封了那存折，第二天又送回姐姐的小店，托店里的人交给姐姐。

陈医生告诉千越，目前的以诚，最怕的，是并发症，也不能让肌肉萎缩，还有，千万不能生了褥疮。

千越问，&ldo;陈医生，我在资料里看到，有一种空气动力床，那种床会每隔一段时间充气，迫使肌肉运动。请问国内有没有这样的床？&rdo;

陈向东说，&ldo;那种床的费用是相当可观的。&rdo;

千越问，&ldo;要多少钱？&rdo;

陈向东说了一个数字，又补充道：&ldo;并且，目前国内也只有协和与上海的龙华有这种床。&rdo;

千越想一想说，&ldo;那么，人工按摩也是可以的吧。&rdo;

陈向东点头道：&ldo;是啊。可以，不过挺累人的活儿。&rdo;

千越笑笑说，&ldo;陈医生可不可以教教怎么做？&rdo;

每一天，千越都会帮以诚按摩两小时。

以诚身上的管子较前一段时间少了许多，以诚也瘦了许多，腿与胳膊都显出一种病态的白，但还并没有有松驰萎缩得太厉害。

按摩的确是个累人的活儿，有几回，正在按摩的时候，以刚来了。

不做声站在一旁看着，然后会上来换下千越。

以诚睡着的时候，以刚与千越单独相对，多少会有一点的尴尬。

有一天以刚突然说，&ldo;下个星期的治疗费，我给交了。&rdo;

千越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

以刚接着说，&ldo;也许你会觉得我挺没人性，可我还是觉得，不如，让以诚搬出特护床吧。负担…会轻一点。&rdo;

千越说，&ldo;只要还能撑得下去，我就会撑下去。&rdo;

以刚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