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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叶海花强笑道：&ldo;冥焰是我弟弟啊，我怎会不顾好他？&rdo;

我见她笑得像是有心事，便问道：&ldo;姐姐心里是不是有事？不妨说出来叫我听听。&rdo;

她笑容僵了片刻，才拉下脸来：&ldo;也没有什么，只是，安远兮好似认识楚殇。&rdo;

楚殇……我心里又是一痛，强作无事道：&ldo;是么？&rdo;

&ldo;我明明是看到他的尸体了，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说，安远兮认识楚殇……&rdo;她忽又自嘲的笑笑，&ldo;我本来以为我已经不恨了……&rdo;

我扬起笑来，要是她知道云崎是楚殇……我这么笑了一笑，道：&ldo;姐姐，你不知道，我好羡慕你。&rdo;云峥爱她，皇帝爱她，楚殇也是爱她的，一个女子，能有三个好男儿的爱，当是多么幸福的事。而我，我好不容易觉得找到了一个可以和我交心的人，却又知道那人杀了我的至亲，这何尝不是一个笑话，楚婧颜的一生，我夏姌的一生，未必都不是笑话。

叶海花愣了愣：&ldo;婧颜……&rdo;

我摇头道：&ldo;没事。嫂嫂，我想见崎表哥，你们走之前，我想见见他。&rdo;

叶海花平静的点头，转身去了。

叶海花回去不多时，云崎便来了。舜英舜华对于我忽然叫他来一点也不惊讶，奉了茶便退了出去。我还在守孝，茶水什么的也不是我该喝的，便自顾自的喝一口白水，道：&ldo;表哥恕婧颜不能起身了。&rdo;

他神色如常，颔首道：&ldo;妹子身子不好，躺着就是了。&rdo;

&ldo;我今日请表哥来，是有事的。&rdo;顿一顿，我细细的看着他，他的神情，明明就是像极了楚殇，我也不欲与他插科打诨，道，&ldo;叶姐姐已经怀疑你了，你确定你瞒得了多久？&rdo;

&ldo;什么？&rdo;他虽是发问，但没有一丝惊讶在其中，&ldo;为兄不懂妹子何意。&rdo;

我搁了茶杯，道：&ldo;你忘了，我昔年是因为谁才几欲死去的？这具身体已经有着本能的反应了，你骗得所有人，你骗不了这副身子。我上回这样问过你，你说不是，我没有问下去，不表示我真的不知道。&rdo;

云崎目光一敛，垂眉不语。我心中剧痛，难受得我几乎要晕过去，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不继续说下去，既是对不起我，也是对不起楚婧颜。念及此，我深深呼吸，继续道：&ldo;你对我好，难道不是因为觉得愧疚？十四岁，还没有及笄。&rdo;

&ldo;是我的不是。&rdo;他淡淡道，&ldo;害了你。&rdo;

我知道他这么说已经是承认了，心底深处涌出一阵不属于我的狂喜，激得我不住的咳起来：&ldo;你对不住的何尝是我？我是楚婧颜……可是也不是楚婧颜……&rdo;顿了顿，平复了呼吸，&ldo;其实你未必不知，但是你还是对我好，不过是想让自己心中好受些是么？&rdo;

他静默不语，我只笑一笑：&ldo;我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你也知道，冥焰他……他毕竟是神祗，不属于这里，我想带他回去，可是他没有记忆，回不去，我也一样。&rdo;

云崎颔首：&ldo;他修改生死薄，才会有此下场。&rdo;

心里一阵诡异的悲凉与狂喜交织，让我难以判断出真正的感觉。只强压住心里的躁动：&ldo;叶姐姐迟早会知道的，到那时你想怎么办？也是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她若是问我，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楚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rdo;

&ldo;跟你没有关系，&rdo;他别过头，&ldo;大嫂若是知道了，也是我该面对的。&rdo;

&ldo;崎哥哥，你都不知道，我好羡慕姐姐。&rdo;我轻声道，没有叫他&ldo;楚殇&rdo;，那个称呼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楚婧颜，他只是我的表哥，仅此而已；于楚婧颜而言，也仅仅只是她口中的&ldo;楚公子&rdo;，不是什么人。见他抬头，我笑道：&ldo;叶姐姐她……峥表哥爱她，你爱她，皇帝也爱她……至少都存了保护的心思吧，我呢？好不容易觉得他是真心喜欢我，接过，只是棋子，他还杀了我哥哥……&rdo;又自嘲道：&ldo;我早早就知道什么叫&lso;最是无情帝王家&rso;，却还是贴上去了，是我自找的不痛快……&rdo;

&ldo;楚弈手握重兵，皇帝怎么可能放心。&rdo;云崎淡淡道，&ldo;何况你又不是没看到，楚弈手中并不只是兵权，还有一股恐怕不逊于无极门当年的势力。&rdo;

&ldo;或许他真的想造反也说不定……&rdo;我重新端起已经凉了的白水来，&ldo;就算这么想着，我也无法接受……谁能接受呢？感情这东西，还是舍了的好，免得他痛我也痛。哥哥的死介在中间，哪里还能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有芥蒂了。&rdo;

云崎微微眯眼，扬起苦笑来，他跟叶海花，未必不是如此，终是有青楼的事，他逼她杀了蔚锦岚的事……这些是横在中间，不比我和君北羽好多少。我道：&ldo;其实，我也只是想见见你，了我的心愿。&rdo;

他轻叹一声，我笑，泪却涌了出来：&ldo;她很高兴，知道你没有死……&rdo;

他静默片刻，伸手抱我，轻声道：&ldo;婧颜，对不起。&rdo;

我只是笑，眼泪也不管不顾的涌出来：&ldo;跟你有什么关系呢？&rdo;终于有一日，他怀里的是你，你很高兴对不对？我在心中默默道，心里似乎渐渐有甚么在消散，隐隐的，耳边似乎有一个很轻柔的女声，不过片刻就消失了。我笑得释然，哭道：&ldo;她说，谢谢你……&rdo;我知道那个小小的声音是她。她说，&ldo;心愿已了。&rdo;

叶海花他们到底是走了，我因有孝期，也没有去送他们，自己呆在安国府中诵经。现在想到君北羽，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苦，再想想惨死的楚弈，又不允许我再有什么。在叶海花他们走后一个月，宫中传出消息，皇帝大婚，皇后正是婉韵。我听到这消息之时，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婉韵那性子陪着他的话，比我好。原先大热门的后位竞争者云贵嫔虽然落选，不过听说皇帝对她圣眷不衰，还被晋为昭仪，现下宠冠六宫。皇帝大婚，自然是举国欢庆，我依旧呆在安国府中。现下想想，已经不复当时刚刚还魂之时的感觉了，没有恨，爱，也没有资格。转念再想想，一旦冥焰恢复记忆，我也就失去留在世上的理由。

皇帝大婚当日，平安来看我，说是现在宫中很热闹，又怕我觉得孤单。我只笑道：&ldo;也不是一两日过这些日子了，日子还长呢。&rdo;日子还长……楚弈已经离开我两个月了……再算上他出征铁勒的日子，已快半年了，收一收心绪，道：&ldo;好生可惜，连婉姐姐出嫁我都没法子去看看……&rdo;话至此处，我心中大恸，要是去了，我会更伤心吧，毕竟新郎是他……

平安将提来的饭菜交给舜英舜华去热好，道：&ldo;姐姐也别吃心，我看皇后娘娘好生在乎姐姐的。姐姐不知道，当时弈叔叔……周家姐姐当场便昏过去了，都惊动到皇上面前了。&rdo;皇上？听到这个称呼，我心里又是痛楚，我与他，此生都不可能了，楚弈的死，是我们永远都逾越不过的鸿沟。他是觉得我不是楚婧颜，所以动手得没有一点顾忌？

&ldo;你若是有空，替我去看看姐姐吧。&rdo;我道，拢一拢发中银钗，&ldo;毕竟我不方便。&rdo;

平安笑得勉强：&ldo;等姐姐守了孝，不是就可以日日与皇后在一处了？怎还要我去看？&rdo;

我看着她，几乎都要看不清她，她到底还不知道啊……我连&ldo;手刃&rdo;那种狠话都撂了出来，皇帝哪里有那么好的心性，还将就着我这难伺候的？总归安国府名下有好些庄子，老爷子又给了我好些产业，我也饿不死，冻不着。想想也没有什么了，毕竟我还要去投奔叶海花，他们能缺了我什么吗？&ldo;来日方长，也不免我有些什么……要是我真的有什么，也好早作打算。&rdo;

平安急了，拉住我道：&ldo;姐姐可不许说些有的没的，能有什么啊。咱们都要好好的。&rdo;

我笑，见舜英舜华端进来菜肴，觑了一眼，笑道：&ldo;你这丫头，净是些鱼肉，我要是吃了，哥哥今夜就得来找我谈话。&rdo;

平安笑着，为我斟了一杯酒：&ldo;姐姐喝了就是了，弈叔叔肯定会理解的，毕竟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于皇上是，于咱们也是。&rdo;她说得欢喜，眼中都隐隐有泪光了。

我知道她心里苦，我未必不是。看着澄清的玉液，我难免心中伤感，举杯将酒泼了：&ldo;第一杯，敬亡兄在天之灵；&rdo;又斟上一杯，依旧泼下：&ldo;第二杯，敬皇上，祝他与周家姐姐白头到老，幸福美满；&rdo;这话说得我都快淌泪了，又斟上第三杯，举杯对着平安：&ldo;第三杯，敬平安，愿日后寻得良人。与之&lso;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rs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