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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云笺静了一瞬。
仪华公主瞧得清楚,并非他不想立即答话,而是这一瞬间,他眉宇模糊的凝滞,那是一种痛楚的神色。
从进门来都没有半分异样,直到问出这一句才终于兜不住,露了端倪。
这是她一手教导的阿笺。
虽然只有十年,可十年,足够塑他梁骨。
若面上被人瞧出半丝痛苦,内心必定万分煎熬。
“究竟发生何事?”
宴云笺低低道:“孩儿能顺利见到您,是因姜小姑娘帮忙。”
“姜小姑娘?”
仪华公主思索道:“是姜重山的幼女,方才是她落水?”
“是。”
“她自小在宫城,会水?”
宴云笺声音愈发低:“大抵不会。”
不然也不必特意让他听见她摘了萱和草,试图叫他安心。
可如何能安?
外面的喧嚣不绝,他内心早已灼烧成一片焦土。跟在暗处,听得出被推入水和自行投湖的区别,那时才知她所谓的主意是什么。
也明白为何她当时不肯说。
直到现在,他仍从头到脚遍身冷寒,仿佛身漫湖水的是他。
“她不会水,那万一有三长两短——”
宴云笺压下舌根漫起的血腥味:“娘,我不想害她白白受这一回罪,让她的付出沦为一场无谓。”
他有能力瞬息之内将她救起。
但于他,救或不救,都是辜负。
他答应过相信她。
仪华公主看着宴云笺细微的神色,渐渐也看出一点门道:“她既出手搅动,当是个有分寸的姑娘。你脸上这般也是她做的吧?”
“是。”
“你们两个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宴云笺眉心轻拧,语气坚沉:“孩儿凋敝危路,只敢独身行走,如何能耽误他人。”
仪华公主松了口气。
“阿笺,你先起来。”
她声音低的像叹息。
托着宴云笺手肘让他站起,轻轻拂了拂他肩膀,仿佛能拂去那看不见的沉重担子,“生不逢时……是爹娘对不住你。”
“但是阿笺,这些东西你背负过,你知道有多沉。姑娘家肩膀稚嫩,就别叫她一同背了罢。”
宴云笺浅浅一笑:“是。这是自然。”
这些他向来懂得,心中也有分寸。时间紧迫,他稍缓心中的沉重,另提道:“娘,若非万不得已,我知我们不该见面,但……我快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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