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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龙昌继续道:“我们研究了那些证据,又调取了多份相关的档案资料,发现天南集团盘踞A市多年,其触手伸到了能源、矿产、房地产、金融、对外贸易等多个领域,并且都能如雨得水。而证据表明,其不法手段层出不穷,罪行行径罄竹难书,但多年来为何能安然无事?”
说到这,郑龙昌若有若无看了方局一眼,方局脸色微微一红。虽然他是几年前从外地调任市局局长的,但是他也并非一点责任都没有。
郑龙昌将手在面前茶几上重重一拍,声色俱厉,“原因很简单,天南集团有一张大保护伞,把他罩得风雨不透。党政机关、尤其是我们警察队伍内部,有多少人被他们腐蚀拉拢,为他们通风报信,甚至为虎作伥?可恨啊!”
“我们这个专案组不但要把天南集团这个毒瘤挖掉,连同它周围被他感染的腐坏组织也要一起清除。所以,我们悄无声息来到了A市,找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办公,就是要掩人耳目,力求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朗笔直坐着,脸上仍旧保持着平静,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很显然,这一次上级是决心已下,天南集团已是瓮中之鳖了。秦天南,这个他叫做爸爸的始作俑者,一定也插翅难飞。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在心头默念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现在的情况即便是他想徇私救他一命,恐怕也根本做不到了吧?
郑龙昌缓缓站起,瘦削的身体笔直如剑,“秦朗,我知道你是秦天南的儿子,一开始我是反对你进入专案组的!但是廖副厅长、方局还有孔局都向我拍着胸脯保证,说你是个优秀的刑警,更是个胸有正义的热血青年。所以我才答应见你一面。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也代表我基本认可了你。但是我现在还是想再问你一句,你能保证对得起自己这身警服,对得起头上的警徽,对得起当初入警时的誓言吗?”
秦朗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哪里还会有丝毫犹豫,他肃然起身,郑重点头,“我保证!”
郑龙昌追问:“不后悔?秦天南毕竟是你爸爸?”
秦朗摇头:“不后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想,换了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等他接受过法律的制裁,若他还活着,我会养他,若他死了,我会到坟前祭奠。”
郑龙昌点点头,抬手在秦朗肩上用力拍了拍,“说得好!齐勇给我证据的时候就说过,说我可以相信你,果然没错。”
“您认识我师父?”秦朗虽然猜到了这种可能,但是没想到师父好像和郑老还很熟的样子。
“当然认识!”郑龙昌示意秦朗重新坐下,“你师父当初可是我的弟子啊!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应该管我叫师爷!呵呵,他上警校的时候,我在学校里任教,你身上那股劲跟他年轻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可惜呀,他终究还是没能扛得住外来的压力呀!不过,我也没资格责怪他什么!他的遭遇我也知道了,换做是任何人,大概都会做出如他一般的选择吧!但是我清楚,他心底那把火仍有余烬,从未熄灭。所以,他才冒着风险把那份证据给了我。”
秦朗点头,没有说话。师父这些年承受了多少他太清楚了,所以谁都没资格怪他放弃刑警这个身份。
郑龙昌笑了笑,“说远了,说远了,等这案子忙完了,叫上你师父,我们一起坐一坐吧!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而现在我也不方便见他。”
秦朗仍是点头。
这时廖副厅长插话道:“小秦,今天叫你过来,事也说清楚了,”他手在周围几人身前划拉一一下,“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可以说是部、厅、市局、分局四级都齐了,足以说明组织上对天南集团一案的重视程度。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希望你认真听从郑老的指示,发挥自己的作用,争取早日破案。我们几个就是专案组,是你的坚强后盾。”
廖副厅长言罢,方局和孔局纷纷点头,眼中既有肯定也有鼓励,更有信任。
郑龙昌朝着忙碌的几个年轻人招手道:“来,过来认识一下!”
一番介绍之后,秦朗知道了几个年轻人的名字,给他开门的叫史昭,另外那两男一女分别是周五山、肖起亮、赵丹。四人都是从其他地市抽调的优秀刑侦人员,为的就是避免走漏风声,引起秦天南及其背后保护伞的警觉。
虽然郑龙昌说信任秦朗,但是从几人眼中,秦朗还是觉察出了疑虑。不过他并不在意,毕竟他是秦天南的儿子,要让别人相信自己能够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哪有那么容易?甚至他觉得到现在郑老也未必百分百相信他,他接下来的一言一行,很可能都会有人暗暗关注着吧。
简单聊过几句之后,史昭招呼了一声,大家又开始忙碌了起来。看着他们打了鸡血一般的劲头,秦朗不知不觉受了感染,“郑老,那我接下来干什么?”
郑龙昌颔首道:“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夏云峰现在被我们控制了。我们已经审过一轮,但是他一口咬死就是那些证据上的犯罪行为,都是他一人所为,和其他人无关。所以,我需要你去撬开他的嘴。”
秦朗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问道:“他现在在哪?”他很清楚,让他去审问夏云峰,这本身就是一个考验。以专案组的资源,以郑老的经验,想要让夏云峰松口未必就那么难。但是他偏偏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夏云峰松口,那招出的只能是秦天南。但凡他有一丝私心,那就一定会想方设法不让夏云峰松口。所以,他此刻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让夏云峰开口。
不过还好,他从未有过那一缕私心,于是便可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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