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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第1页）

黄菁菁那副神色，摆明了是怕周大不会抱孩子。

黄菁菁收回目光，轻轻嗯了声。

周士文抱着孩子，双手僵直不动，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落在米久身上，跟定住了似的。

老花拍了拍他手臂，惊得周士文浑身都绷直了，老花好笑，&ldo;你放轻松，手臂肉硬，米久躺着不舒服。&rdo;

周士文强自镇定，曲了曲手肘，下巴抿成了一条线，周士武看得忍俊不禁，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他娘带着的，一岁前他们甚少抱，周士文不会，他也不会。

&ldo;大哥，给我吧。&rdo;

周士文如释重负把孩子送了过去，周士武看着米久，心口一软，&ldo;他比我走的时候又大了些，脸白了……&rdo;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直直感受到一道锋利的视线she来，不用看就知道是黄菁菁，他滞了滞，接着道，&ldo;好像越来越丑了，米久是个小丑人。&rdo;

老花嘴角抽搐，凑过去看了几眼，有些埋怨周士武不会说话，明明长得更好看了才是。

&ldo;小孩子不经夸，话得反着说，不然不吉利。&rdo;黄菁菁出声解释。

老花脸色白了一瞬，看着熟睡的米久，怔忡道，&ldo;还有这种说法？&rdo;

他家老大，逢人就夸长得好看，夸他聪明，莫不是夸多了，他家老大承受不住没了的？他身子颤了颤，踉踉跄跄站起身，但看周士文和黄菁菁望着他，他扯了扯嘴角，白皙的脸上尽是凄惶之色，&ldo;我……我把屋里的碗拿出来洗了。&rdo;

抬脚，膝盖踢到桌脚，疼得他拧了下眉，周士文拉开凳子，起身欲搀扶他，被他拿手挡开了，&ldo;我，我自己去就是了……&rdo;

几乎是狼狈的夺门而出。

周士武叹了口气，低声道，&ldo;花叔不容易，一家子人说没就没了，大哥，我是想好了，待花叔年纪大些，我给他养老，他没有儿子，我就给他当儿子了，不能让他孤苦无依。&rdo;当年，老花肯把身上的银钱拿出来，多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他儿子的影子吧。

周士文眸色沉着如水，&ldo;应当的。&rdo;

不一会儿，西屋传来压抑的哭声，周士武和周士文对视一眼，眼底略有犹豫，&ldo;大哥？&rdo;

&ldo;你们坐着，我去看看。&rdo;老花流浪这么多年都没走出来，可以想象一家子人在他心里的分量，老花趴在床上，头埋在米久的被子里，呜呜抽泣着，黄菁菁掩嘴咳嗽了两声，徐徐走了进去，安慰道，&ldo;别哭了，这是村里迷信的说法，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得了孙子，凡事想得多些。&rdo;

抽泣声滞了滞，老花翻过身，就着被子擦了擦脸，坐在床上，神色萎靡不振。

黄菁菁猜他又在回想过去了，&ldo;无忧那孩子投在你家，肯定是开心的，九个月就会说话，普通人家，一岁多不会说话的比比皆是，他得的什么病走的？&rdo;黄菁菁低低问道。

老花抱着被子，往后靠了靠，声音有些飘，&ldo;大夫说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那种病不会死人，他娘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他才一岁，怎么就去了，我每天都有按时喂他吃药，吃了药不就会好吗，大夫也说他会好的，那么小的人……&rdo;说到这，他紧抿着唇，半晌才说出话来，&ldo;慧极必伤，慧极必伤，我咋就想不到呢，村里人称赞他聪慧，我还傻乎乎的与有荣焉……追根究底，是我害了他，是我……&rdo;

&ldo;他不会怪你的，为人父母，没有什么比外人称赞自己的孩子来得高兴，他是生了病，和这件事无关，他那么聪明，老天爷一定舍不得他再吃苦了，你好好活着，往后到了地下，与他说说你在世上见过的风景，经历过的人事，那些，都是他不曾有过的，你要好好告诉他，你不只是你，你还带着他对世间的憧憬，你得好好活着，否则，他也会不开心的。&rdo;黄菁菁的声音很低，生离死别，确实是人间至痛，但死而复生，又何尝会觉得痛快？

想到自己种种遭遇，不由得悲从中来，她重重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ldo;你别哭了，待会栓子他们回来问起，还以为我欺负你了？&rdo;

老花擦了擦泪，慢慢下地，黄菁菁不察，被他握住了手，脸不由得拉了下来，声音陡然一沉，&ldo;你做什么？&rdo;

&ldo;四娘，我是不是很没用？&rdo;老花猝不及防来了句。

黄菁菁望着他，抽回自己的手，答非所问道，&ldo;你听谁喊我四娘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