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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这还是燕王第一次明确的表明了态度。钱蕴兴心里思量着，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相思楼里新来了个花魁娘子，长得貌若天仙。

不久，卯时钟声敲响，晨曦中宫门大开，众人依次鱼贯进了宫，燕王排在勋贵第一，过金水桥，进了太和殿。皇太子李潜看见燕王，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表示亲近，还低声给燕王透露了风声，&ldo;四弟你杀降的事被那些言官知道了，今早肯定要拿出来说，仔细不要与他们动气，那就更有说的了。&rdo;

&ldo;多谢太子提醒，&rdo;燕王恭敬地道了谢。虽然心知这些言官必是太子的人，他也笑着当作自己不知道了。思及梦中预兆之事，燕王心头微冷，他一退再退，所得却是家破人亡的下场，那不如争一争。这天下，本就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

很快，天子升座，众人皆俯首山呼万岁。高坐在御座之上的当今皇帝李立是马背上的皇帝，虽已经年过六旬，依然须发俱黑，精神矍铄，他身材魁梧，说话声如洪钟。看见站在太子下首的燕王，对儿子颔首笑了笑，一派慈父之态。

燕王也对他父皇报以一笑。

父子俩之间的脉脉温情不止是站得近的重臣们看见了，太子夹在中间看得更清楚，目光一冷。

早朝之上，果真有言官把燕王在徐州大开杀戒的事拿出来说了，直指燕王越权。

出乎太子意料的是，一向中正的大理寺卿却站了出来条呈燕王所为合乎法理。

双方争论不休，最后是皇帝一锤定音，&ldo;贼子刺杀亲王，所为株连九族也不为过，杀了也就杀了。&rdo;

皇帝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有意见。燕王这才站出来，&ldo;臣徐州遇刺一事疑点重重，疑是前朝余孽作乱，臣奏请移交大理寺核查。&rdo;

&ldo;准了，&rdo;皇帝没有犹豫，燕王一说完他就准许了，却道，&ldo;另着锦衣卫协同调查。&rdo;

燕王低头谢恩，却是知道有锦衣卫插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他的父皇看重的终究是太子。

第26章

散了朝，太子原想邀燕王一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石潼就来请燕王。

&ldo;父皇召见，只有下次再叨扰太子了，&rdo;燕王遗憾地拱拱手。

&ldo;四弟快去吧，我们兄弟有的是机会喝酒，&rdo;太子笑着，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快。

燕王就跟着石潼往殿后去了。

太子在原地站了站，面色如常出了太和殿。太子回到东宫，问过左右，知道皇长孙还在乾清宫读书，心情才是好了些，叫了皇长孙的生母孙良娣来陪侍。

再说燕王随着石潼进了乾清宫，就听西暖阁里传来清朗的读书声，&ldo;仲春之月，养幼少，存诸孤，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毋竭川泽……&rdo;

书声朗朗，令人觉出几分与往日不同的热闹和生气来，燕王脚步一顿。石潼弯着腰笑道：&ldo;皇长孙这几日都在西暖阁读书。&rdo;

燕王含笑点头，跟着石潼进了东暖阁。

乾清宫的窗上装的都是透明的玻璃，即使没有开窗，也比寻常的屋子亮敞，皇帝换了月白常服，穿软鞋，就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身后枕着明黄草龙纹的靠枕，拿着一本折子在看。

&ldo;父皇，&rdo;燕王姿态自然地走过去，语气中也显得十分亲近。

皇帝微眯着眼睛看着燕王俯身行礼，身长玉立，龙章凤姿，有种儿子忽然长大了，而自己老了的感觉。他摆摆手，叫燕王坐，&ldo;四郎过来坐。&rdo;

&ldo;谢父皇，&rdo;燕王微微有些诧异，他虽是明面上最受宠的皇子，却已经很久没有跟他父皇这样相对而坐了。心下感慨，燕王还是在炕桌的另一侧坐下了。

皇帝没有先问燕王南下的情况而是让石潼去把皇长孙叫了来。

皇长孙年未及弱冠，还是个昭昭少年郎，穿着松绿直裰，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进了门来未语先笑，&ldo;皇祖父。&rdo;又给燕王请安，&ldo;四叔。&rdo;端的是唇红齿白一个俊俏好少年。

大孙子小儿子不仅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在老皇帝这里同样适用，皇帝一看大孙子就高兴，&ldo;书读的怎么样了?&rdo;

&ldo;今日的功课，孙儿已经会背了，&rdo;皇长孙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矜贵之气，看起来有些小骄傲却不讨人厌。

&ldo;你父亲他们几个里头，你四叔的书从小就学得最好，&rdo;皇帝想起早逝的儿子们，怅然之色一闪而过，年纪大了就容易回忆过去。他笑着让燕王考教皇长孙，&ldo;趁着你四叔在，让他考教考教你。&rdo;

皇长孙便低头谦逊求教。

燕王刚才进来听见皇长孙背的是唐《群书治要》的礼记篇《月令》，也就随意提了几个浅显的问题考教了侄子一番。然后笑着对皇帝说，&ldo;大郎学得扎实，我是没有什么可以刁难他的了。&rdo;说罢欣慰地看着皇长孙。

叔侄俩目光碰撞，皇长孙微微含笑，也不戳破燕王的违心之言，他的四叔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沙场立功了，而他却只能被拘在宫里读书，连上朝听政的资格都没有。

皇帝是武将起家，在学问上就差了些，也不清楚燕王和皇长孙的一问一答是什么水平，听燕王这么说，姑且信了，吩咐皇长孙回去继续用功，就让他回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