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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蹲在尸体旁听着他们对答的我，翻动尸体的头，尸体的左耳旁长了一个小耳朵。

青州市殡仪馆。

我和师父用了将近4个小时的时间仔细检验了齐老大的尸体，初步排除了机械性损伤和机械性窒息导致的死亡，也排除了缺氧、溺水导致的窒息死亡。对于死因，我们一筹莫展。至于其他的痕迹物证，更是一无所获。

赵欣一家三口被杀案中发现了浅血足迹，可是齐老大居然没有穿鞋。赵欣一家三口被杀案中，因为小女孩的动脉破裂，我们分析凶手身上应该黏附了血迹，可是齐老大的全身被泥水浸泡好几天，没有办法发现血迹。&ldo;到底是不是他干的呢？&rdo;我十分疑惑。

&ldo;可能性很大。&rdo;师父说，我以为这又是师父的直觉，可是师父接着说，&ldo;你想想，案发前后，我们看监控看了那么久，如果有一点点可疑的情况，都会被我们发现的，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们设想一下，如果凶手一直都是在小区内，在监控不能发现的保安室附近，就有可能不出现在监控里，对吧？&rdo;

我点点头，师父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不能成为判定凶手的依据。&ldo;可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rdo;我说。

师父点点头，说：&ldo;自产自销的案件最头疼，死无对证，所以对于证据的要求更高，不然没法给死者家属、群众和办案单位一个交代。&rdo;自产自销是我们内部常用的俚语，意思就是杀完人，然后自杀。

对于法医来说，自产自销的案件难度最大。因为没有被害人、目击人或者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定案的依据完全靠刑事技术，对于证据的要求是最高的。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根据师父的推断，齐老大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ldo;下面怎么办？&rdo;我问道，&ldo;去专案会吗？&rdo;

&ldo;休息吧。今天太累了。&rdo;师父擦了擦汗，说，&ldo;专案组那边我已经通了气，已经开始围绕齐老大做工作了。另外，今天的调查，一无所获。&rdo;

听出了师父语气中的无奈，我也确实没有力气再去做什么。我和师父乘车回到宾馆，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我一如既往地被师父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师父径直走进我的房间，急匆匆地说：&ldo;不出所料，齐老大是中毒死亡的。&rdo;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如果中毒也被排除的话，尸体高度腐败不能进行病理学检验，那我们就真的连齐老大的死因都搞不清楚了。死因都无法说清，是法医最大的耻辱。

&ldo;昨晚理化实验室忙了一夜。&rdo;师父说，&ldo;今天凌晨出的结果，毒鼠强中毒死亡。&rdo;

&ldo;毒鼠强？&rdo;我很惊讶，&ldo;这可是违禁物品，一般弄不到的。&rdo;

&ldo;这个问题侦查部门已经解决了。&rdo;师父说，&ldo;这个地区以前市面上很容易买到毒鼠强，前段时间清理毒鼠强行动才控制住，不过有很多存货没有交出来。这个小区有段时间曾用毒鼠强灭鼠。保安室内有毒鼠强完全可能。&rdo;

我点点头：&ldo;死因是解决了，可是仍没有依据说是齐老大杀了赵欣一家。&rdo;

&ldo;我觉得很有希望。&rdo;师父说，&ldo;你给我背一背理论。毒鼠强中毒的临床表现。&rdo;

&ldo;毒鼠强是神经毒性灭鼠剂，具有强烈的脑干刺激作用，强烈的致惊厥作用。进入机体主要作用于神经系统、消化系统和循环系统。临床表现为强直性、阵发性抽搐，伴神志丧失，口吐白沫，全身发绀（发绀：是指人体缺氧时，血液中还原血红蛋白增多而使皮肤和黏膜呈青紫色改变的一种表现，也可称为紫绀。），类似癫痫发作持续状态，并可伴有精神症状，严重中毒者抽搐频繁几无间歇，甚至角弓反张。&rdo;背书是我的强项。

&ldo;既然这样，如果齐老大走到积水内服用了毒鼠强，在积水里剧烈抽搐，由于肌肉的抽搐和积水的阻力，会不会导致他鞋子脱落？&rdo;师父说。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不是因为被师父的推断折服，而是因为我知道师父的下一句话很有可能是：&ldo;我们再去那个地窖里看一看。&rdo;那是一个恐怖的地窖，我真不想再下去了。

&ldo;我们再去那个地窖里看一看。&rdo;师父说。

1个小时以后，我和师父穿着防护服，戴上橡胶手套和橡胶护袖，再次沿着漆黑的楼梯，走进那个闷热、恶臭的地窖。地上是齐小腿深的泥水，照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我和师父像摸泥鳅一样，在水里摸索。

幸亏地窖的面积狭小，10分钟后，在我们就快要缺氧时，找到了一双黑色的高帮棉皮鞋。

对于这个发现，师父显得相当兴奋。虽然我们不是痕检员，但是能简单地看出，这双黑色皮鞋的鞋底花纹，和现场的浅血足迹极为相似，这可能会成为定案的依据。

我们拿着鞋子，重新回到地面。师父说：&ldo;我马上把鞋子送去痕检实验室比对。&rdo;

这句话仿佛有潜台词，我下意识地问道：&ldo;那我呢？&rdo;

&ldo;你休息一会儿，下去再捞捞看。&rdo;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