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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2页）

如意略一顿，点头道，&ldo;嗯，那你下去安排吧。&rdo;

便又埋头去看契文‐‐见没什么问题了，在底下加了篆印。那契文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丫鬟命锁起来留底。另一份连同符信一同递回给伙计，道，&ldo;拿着这个去库里领银子吧。&rdo;

她忙完这一茬，正要进屋去吃些点心喝口茶，便见二郎心情复杂的站在一旁，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如意先抬头去看丫鬟，用眼神抗议，怎么没人通报？便听二郎道，&ldo;我不让她们说的。&rdo;

如意便也不再去追究这些事了，只抬眼瞟着他‐‐一面疑惑二郎什么时候竟比她高了，一面道，&ldo;进去说？我刚好有些饿了，要去吃点东西。&rdo;

二郎点头，她便引着二郎进里间去。

九月底，江南的天气已有些阴冷，屋里点着熏笼，一进去那暖暖的气息便携着ju香偏扑面而来。随后便见案上陈着一枚越窑产的青釉八棱瓶，窄窄的瓶口，上插着七八朵饱满艳丽的各色ju花。案上又有冷热六样点心，新烹好的茶水正袅袅腾着白雾。

屋子并不大，看得出是专门用来休息的。一应布置都透着舒服，恰到好处。

如意进屋坐下，先就着茶水吃了一块点心，才道，&ldo;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rdo;

二郎却没有同她拌嘴的心思。只问，&ldo;你做这些庶务有多久了？&rdo;

如意听她开口就说&ldo;庶务&rdo;，便知他心里不大高兴。她性情柔和，也不和二郎争执，只道，&ldo;从去年搬出来，就一直在做‐‐原本经商就是这么一等庶务。莫非你还以为我餐风饮露，在闺阁里凭空动动嘴皮子，就能坐等旁人替我搜集来奇珍异宝不成？&rdo;

二郎理直气壮道，&ldo;为何不可？我觉着这就很好。&rdo;

如意道，&ldo;……若果真如此，那我也不过是那一等寄生在百姓身上，于国于民有害无益的纨绔子弟罢了。&rdo;她说，&ldo;如今朝局如此，我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rdo;

二郎顿了顿，才道，&ldo;纵然如此，你也不必事必躬亲。&rdo;

如意见他口风松了，便又安心坐回去吃点心喝茶，道，&ldo;不瞒你说，这些事旁人须做不了我这么好。原本我和……我和表哥，&rdo;她略顿了顿，垂眸又喝了一口茶水，便透过袅袅茶雾望着杯子里破碎的倒影，好一会儿才又道，&ldo;……生意做的越大，能代替我们掌舵的人便越少。这也和领兵一个道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rdo;

她便不再说话了。

二郎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又问道，&ldo;你还在追查表哥的下落吗？&rdo;

如意摇了摇头，又道，&ldo;但我知道，表哥还活着。不管旁人说什么，总之我就是知道‐‐他还活着。所以你和阿娘其实不必担忧我怎么着，我不会傻乎乎的把自己折腾得病骨支离的，我还要等到他践约归来。&rdo;

二郎忍不住又问，&ldo;他说最迟十月回来。&rdo;

如意道，&ldo;偶尔失期也是有的，他也不能算无遗策。&rdo;

&ldo;若他一年都不回来呢？&rdo;

&ldo;那就等他一年。&rdo;

&ldo;若他十年、一辈子都不回来呢？&rdo;

如意看了二郎一会儿，道，&ldo;若我忙完了手头的事他还没回来，那想来空等也没什么结果‐‐我就亲自出去找他。&rdo;

&ldo;可若他死了呢？&rdo;

如意道，&ldo;‐‐若他活着，我就把他的人带回来。若他死了，我就把他的尸骨带回来。&rdo;她说着眼泪便滚落下来，便仰头望向二郎，道，&ldo;你又何必非要逼问这些事？莫非是……又有什么新的消息了？&rdo;

她的脸色霎时苍白起来，手指节紧绷着，整个人已有些摇摇欲坠，泪水不停的滚落出来，&ldo;……你和我说实话吧，我受得住。&rdo;

二郎道，&ldo;还没有。可你不能总像现在这个样子……&rdo;

他话还没有说完，如意已抖得不成样子。骤然松懈下来之后，外在的从容彻底崩溃，她一边哭一遍含糊的指责二郎，&ldo;那你胡说些什么啊……&rdo;压抑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嗓音微微颤抖着，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第五十一章

这几个月来被强压下去的担忧、害怕、痛苦尽数浮上水面，如意暴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尽管这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是她确实需要好好的哭一场了。总是这样压抑紧绷着不肯放松，她其实已走到了即将崩断的边缘。

二郎忍不住就想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在他的面前她不必强撑着，因为他会替她解决一切。她可以尽情的要求他、依赖他。

可是若他果真如此无所不能，又怎么会让如意哭成这个样子？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件事，纵然他已长大了也依旧倾尽全力也无法为她做到。

不过，如意也不会选择依赖他。她说&ldo;我亲自去找他&rdo;，她说&ldo;若他或者我就把他的人带回来，若他死了，我就把他的尸骨带回来&rdo;，在这件事里，她没有给任何其他人安排位置。这只关乎他们两个人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