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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2页）

亲信顿了顿，道，&ldo;姑孰这边，江南是倾全力要同大司马决战。就譬如当日攻打台城，虽然艰难些，可一朝拿下了，便可一蹴而就，其余人等皆不成威胁了。义兴也是同样的道理，三吴将身家全压在义兴，自然难打些。可拿下了它，取三吴就如探囊取物。将军切勿因此动摇才好，当下要紧的是打下南陵‐‐拿下南陵，大司马霸业可成，将军就是首功。&rdo;

孔蔡显然还有些疑虑，却也多少被他说服了。

便转而道，&ldo;孔陈那小子回来了没？&rdo;

&ldo;还没有，不过纵然今晚不回，明早也定然能回来。&rdo;

孔蔡点了点头，又嗤笑道，&ldo;那何缯老儿还号称名士呢。就吓了他那么一下，乖乖的就递投名状了。老子打了一辈子仗都没攒出个田庄来，倒从他手里讨到了。&rdo;

亲信也捋着胡子笑道，&ldo;这算什么。将军可记得东宫那个叫刘奕的学士？‐‐册封大司马的圣旨就是他拟的。&rdo;

孔蔡道，&ldo;是那个受侄子连累，差点儿被杀的倒霉催？&rdo;

亲信道，&ldo;就是他。他也是个文名卓著的名士，看他的诗文又是男儿重意气，又是铁骑追骁虏的，满篇壮志慷慨。可听说当日后来大司马攻打台城时，东宫向他问计，他汗出如浆，边擦边说&lso;愚计速降为上……&rso;&rdo;

一众人不由大笑起来。孔蔡笑了一阵，又道，&ldo;他侄儿倒是有骨气，受那么重的刑讯，愣是到死都没说一个字。我还以为他家都是忠勇之士，原来也有这种软蛋。&rdo;

亲信道，&ldo;江南所谓名节之士，大都此之类也。&rdo;片刻后又道，&ldo;倒是真正军旅出身，没那么花团锦簇的，反而内秀。&rdo;

&ldo;就是会叫的狗不咬，咬人的狗不叫呗。&rdo;

亲信一笑，道，&ldo;是。&rdo;又说，&ldo;何缯祖上奢靡无度是有名的，对手下部曲佃农也盘剥得厉害。何家庄的事，虽有他的书信吩咐，但愚见庄上未必真心听从。将军还是要有些旁的准备。&rdo;

孔蔡笑道，&ldo;这有什么，本来就没指望他们真心归附？&rdo;

亲信愣了一愣，问道，&ldo;将军是说？&rdo;

孔蔡比了个手势，道，&ldo;这百里水泽就像一只大口袋，口袋两头一头是何家庄，另一头是南陵城。我们就在这口袋里打仗‐‐口袋的那一头已经是敌人控制的了，你说口袋的这一头怎么能握在不可靠的人的手里？当然是变数越小越好，没用却要耗粮的人，越少越好。&rdo;他目露凶光，比手做刀向下一切。

亲信吓了一跳，&ldo;将军要屠村？&rdo;

许是他声调略高了些，附近一丛芦苇中鸟雀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惊动栖鸟不是什么好兆头，一行人都警惕起来。

一人骑马上前查看，见那芦苇丛和这边隔了一片不深不浅的水面，便回头打了个招呼，道，&ldo;是一只水耗子。&rdo;

这一打扰，孔蔡才注意到夜色已深，湿地多腐物，远远可见惨蓝磷火悬在水面之上，映水成双。四下荒凉萧索。

一阵风来，孔蔡心中一寒，便懒得再多计较什么，便道，&ldo;败兴。&rdo;

只留了四人继续巡视，自己则拨马先回营地去了。

巡视的胡兵已都走远了，那芦苇掩盖下一艘木船上监视的人却没有丝毫松懈。

在来十里坡之前，他们依旧对那个自称萧如意的&ldo;买卖人&rdo;心存顾虑‐‐世上哪有这样的买卖人，一文钱不出，信手一揽，就要将所至所见尽数收归麾下。

但彼时局面不由他们控制‐‐当孔蔡的使者在何家庄被斩杀时，他们就唯有投靠南陵府一条路可选了。

何况萧如意给出的条件，其实很实在。

‐‐如意说出&ldo;我要买下何家庄&rdo;时，赵大演一时没明白过来。何邺则松了口气，哼笑道，&ldo;此地是何家的产业，人都是何家的奴才。倒不是老夫……和阿絾不肯，只是我们做不得主。姑娘还是去建康城同我家主君商议吧。&rdo;

她便问赵大演是否确有其事。赵大演不甘心，却又无法否认。

何邺又道，&ldo;主君在建康是天子身边重臣。待天子得知此间事，你们这些作乱犯上的一个都跑不了！&rdo;

萧如意也不反驳他，只任由他激怒赵大演等人。

到底还是赵大演一行人沉不住气，恼道，&ldo;李斛是天下大罪人，何缯勾结罪人蒙蔽天子，才是真正的犯上作乱！&rdo;

萧如意这才笑着拍手，道，&ldo;说的好。&rdo;又回头问那个被称作顾公子的少年，&ldo;何缯勾结李斛的证据，你可拿到了没？&rdo;

赵大演忙呈上书信，道，&ldo;证据在此。&rdo;

萧如意展信一看，笑道，&ldo;勾结叛逆，罪在不赦‐‐收没家产是免不了的。&rdo;她目光一扫，看向众人，道，&ldo;他说你们是何家的奴才？&rdo;

几个何家庄的年轻人满面通红，显然对自己的身份感到羞恼。还是赵大演开口道，&ldo;他们只是何家的部曲，并非奴籍。&rdo;

部曲无户籍、无土地，依附世家大族而生，确实不是奴仆。但因依世代附于人，地位极低，有时甚至还不如奴仆‐‐譬如何邺这样的。主家打杀部曲也不会受罚。故而他们自卑于身份，但也确实如赵大演所说，部曲并非奴籍。

如意道，&ldo;那么，你们就是官府治下良民了。我即刻命南陵府来为你们入籍造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