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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赶上正月里走亲访友的时候，不止徐家人得以去辞秋殿里探望徐思和如意母女，张贵妃的家人也获准入宫。

来的正是张贵妃的嫂子刘氏。

刘氏不回嘴，张贵妃不由懊悔自己口无遮拦，语气也轻缓下来，道，&ldo;家里怎么样了？&rdo;

刘氏便道，&ldo;都很好。就是二郎的婚事依旧没定下，你哥哥想先给他谋个出身，说亲时也容易往上说。&rdo;

张贵妃一咬牙，道，&ldo;还是要先说亲，就说个世家女。上回不是说大郎提拔了个叫王满的穷措大吗，你们没去提？‐‐别看陛下不愿意帮忙，但你们若能说成，陛下也断无不答应的道理。&rdo;

刘氏便轻声道，&ldo;姑娘快别说了……人家看不上咱们。&rdo;

张贵妃不意竟真被天子说着了，怔愣片刻后，咬牙切齿道，&ldo;穷得靠人救济为生，屁个本事都没有‐‐他凭什么看不上咱们家？&rdo;

然而任凭她再气急败坏，不成就是不成。

刘氏在宫外，反而比张贵妃看得明白些，便轻声道，&ldo;姑娘莫着急……咱们家这样的出身，纵然能说到世家女，想来也说不到好的。反而不如挑个门当户对的。就说咱们家，靠着娘娘关照，你哥哥、侄儿们上进，虽然被人叫什么寒门，可不也远远比那个王满家富贵、有出息吗？我看寒门出身的姑娘，定然也有不少家世、人品比世家女更好的。&rdo;

张贵妃嘲讽道，&ldo;你才见过多少事？哪里知道出身的重要！我身边尽数被出身连累的男人，不说哥哥，就说维摩，若是我……&rdo;

若是她出身再好些，就算不敢同皇后争夺，何至于不敢同无名无份的小沈氏争夺呢？

她终于再说不下去……

刘氏见她悲戚，却不知该怎么抚慰他。一时想起出门前丈夫的叮嘱，忙道，&ldo;说到大皇子，你哥哥还有事嘱咐姑娘。&rdo;

张贵妃道，&ldo;什么事？说吧。&rdo;

刘氏便道，&ldo;你哥哥说，沈家是姑娘的恩人，又养育了皇长子……&rdo;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又戳了张贵妃的痛处，然而这些话确实不说不行，她便忙拉住张贵妃的手安抚她，&ldo;这天下的孩子没有不亲近生母的，毕竟骨血相连。来日方长，娘娘要耐得住性子。不管沈家说什么、做什么，娘娘都别焦躁。咱们自家人，一时受些委屈不算什么，要紧的还是大皇子的处境……&rdo;

张贵妃道，&ldo;他给皇后修庙追福，至今还去探望小沈氏，我何尝说过什么话？&rdo;

大年正月的，难得家里能来个人看她，她也不愿显露出悲戚来，便强将烦心事都压下去，转而道，&ldo;不说这些破事了。可惜今日琉璃出宫去了，不能让你见见你外甥女‐‐如今是越发漂亮了。&rdo;又道，&ldo;难得你来一趟，我带你去御苑里瞧瞧吧。&rdo;

这一日大皇子入宫向天子请安。

虽正月里人人都很闲散，但大皇子显然是闲不下来的性格，早早的便来同天子商议聚儒辩经的事。

天子本就是文士出身，对这些能昌明教化的举动当然十分赞成，年前便将这件事批复下来。原本天子想让徐茂来筹办‐‐毕竟徐家有儒门的背景，而儒门最重传承和位份，也最容易出食古不化的迂腐之人，由徐茂这个位高权重又有名望的儒门中人来主持此事，能省去不少麻烦‐‐但此事毕竟是大皇子所倡举，天子思来想去，终不忍再挫伤他的自尊，便依旧交由大皇子来主持。

原本天子还担忧大皇子体质虚弱，琐务繁重，他的身子会受不住。冬天便特地赏赐了他不少温补之物，又令人几番代替他前去探望。

谁知感受到天子的期许和重视，大皇子精神振奋，忙忙碌碌的转过年来，身体反而康健了不少。

天子稍觉欣慰，这一日见了他便道，&ldo;该交给底下人去做的，也只管放下去。勤政是好，却也不必事必躬亲。昔日晋宣帝同蜀国诸葛亮相拒五丈原，得知诸葛亮饮食不过三四升，然而二十罚以上的政务便要亲自过问。就知道他不能长久。你身体本来就弱，更要注重休养。琐务尽量交由可靠的人代劳。&rdo;

维摩在他跟前的时候少，得他教导的时候更少。因此尽管天子拿诸葛亮的五丈原作比，难免有些不吉利，维摩也还是不由就喜悦亲近起来。

只不过他不比二郎，无法在天子跟前任性随心的表露情感。又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便只微笑道，&ldo;谢父亲教诲，儿子明白了。&rdo;又道，&ldo;上个月顾长舟顾将军嫌弃儿子四体不勤，传了儿子一套五禽戏。儿子照着每日锻炼，这阵子果然觉着体质强健了不少。虽说近来事多，却也不觉着十分劳累。&rdo;

天子不由就沉吟片刻，笑望着维摩，&ldo;顾淮老儿竟把五禽戏传给你了？&rdo;

维摩道，&ldo;是……有什么不妥吗？&rdo;

天子道，&ldo;没什么不妥‐‐当年他要教朕，朕不愿被他赚去当徒弟，就没学。如今倒有些后悔了。&rdo;又轻叹道，&ldo;他既赚了你一个师父的名分去，你便只管差遣他吧。他弟弟顾子野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你既要聚儒，他家少不得也得出一份力。&rdo;

维摩道，&ldo;是。&rdo;

天子却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兴致寥寥了。便道，&ldo;朕乏了，便不留你了‐‐你且不急着回去，去承香殿看看你阿娘。正月里你还没去看过她吧？&rdo;

维摩脸上便一僵，片刻后才应道，&ldo;是……儿子这就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