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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袭夕曾教过几次,闲来无事便画上一画了。”
她接过他手中的笔,本想令开一副画卷,可瞧着他笔下的山水画画的差不多了,有山有水,若是再有个人就好了。
她挑高了眉尾瞧他:“殿下若不介意,那绾绾便直接在这画上画蛇添足一番了?”
容卿薄就笑,也不挪开多少距离,站在她身后将她半拢在怀中,瞧着她画。
山水已成,浓墨重彩中若是添一个人,那必然要在寥寥数笔中便要赫然展现出一个人的风姿的。
这样的画作,反倒比通幅下来都是一个人要难一些。
姜绾绾便随手在那溪水潺潺的石边,落下了几笔。
容卿薄看着看着,唇角的一点弧度便渐渐敛了去。
这绿荫葱茏的山水画,一瞧便是盛夏时分,她落笔如神,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挺拔风华的身姿,却是肩披黑色翻白毛领的披风的少年郎。
恍惚间,似是隐约记得,他十七八岁时曾尊父皇之命去过一趟三伏,皇子亲临,三伏自是盛情款待,席间喝了不少千里雪酿的酒,不料竟是后劲强劲,那时的他又不胜酒力,回去的路上便吐了三四次。
月骨他们也不敢贴的太近,每次瞧见他下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在雪地里走,也只敢不远不近的跟着,生怕一不小心听到了主子呕吐之声再遭毒打。
约莫是最后一次吧,他吐完便模糊的瞧见一个身穿红衣的模糊小身影站在眼前,然后推了他一把。
肩头的黑色翻白领的披风就不见了。
后来月骨要去寻,又担心他受凉身子不好,寻了一段路没见到,便匆匆赶回了京城。
容卿薄还是在回来后的第三天才彻底醒来的,醉酒后自三伏离开的记忆都模糊的像是在梦境中一般,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以为是醉了酒在雪地里打滚把披风弄丢了。
时隔这么久,他一时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了,只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抢我披风?”
他那时身子还没怎么健朗起来,果真没受住那风寒,饶是月骨将自己的给了他,到底还是比不上他的保暖,回来便病了大半年。
姜绾绾歉疚道:“此事是我理亏,本想瞒着殿下一辈子的,但提笔落画,又忽然觉得那时的殿下叫我最为记忆深刻。”
容卿薄却是依依不饶:“所以你究竟为何抢我披风?”
“现在想来,还好我只是抢了殿下披风,没一时杀红眼,也将你一并送去阎王殿。”
姜绾绾无比真诚的道歉:“是绾绾的错,那时正是满身戾气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的年纪,你当时醉的厉害许是不记得,我刚从一场七人份的绞杀场中闯出来,七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刀刀带风,剑剑逼喉,我失血过多,流出的血都成了冰渣凝固在身上,若不再找些保暖的衣物,怕是撑不到回望雪峰。”
七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
刀刀带风。
剑剑逼喉。
容卿薄想象不出来,究竟要有多习惯,才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出这样的过往。
被她抢走披风的一点怨气忽然间就消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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