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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升学,还需要多补充一句:事情比想象得还要糟糕些,当然也可以说是更好些‐‐当丫丫升到五年级时,政策又变了,小升初考试成绩只作为参考,不再进行全市统一排名,各校通过摇号方式纳新。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概这一年,没什么领导家有孩子正好小升初吧!
改革就是这样,有受益者,就一定也有受害者。从前考试,孩子自己争气,当爹妈的就没必要折腾学区房。现在新政一改,而且打着科学的旗号,&ldo;概率分布&rdo;,说白了就是撞大运。不知道庙里的香火会不会因此烧得更旺了。
对于丫丫和韩晓来说,这个变动不啻于沉重的打击。丫丫累积了一堆参赛参演证书,现在好了,除了娱乐自己外毫无用处。韩晓多年来的辛苦、陪练,全都化为乌有。当年她自己中考被刷的那一幕仿佛旧景重现。那段时间我在她俩面前,不得不摇身一变变成了学习芭蕾的支持者。我安慰她们两个:&ldo;既锻炼了身体,又锻炼了胆量,还因为这次政策变动锻炼了情商,这些都是收获,任何努力都不会白费。&rdo;
丫丫上学的事情最终落到了祝衡的身上,祝衡先前答应了这事儿,自然不会推脱。更何况那几年里他跟我们一家交流还算频仍,说起来,这又是韩晓的功劳。每年丫丫生日,她都希望邀请祝衡。对此我是反对的,因为这毕竟是个私人的节日,我们一家三口带着三位老人,气氛融洽热烈。更何况祝衡也忙,又不能随叫随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跟祝衡毕竟是生意关系,老是往家里头请,感觉怪怪的。
不过韩晓依然能找到别的名目跟祝衡联络。这事情还是祝衡告诉我的,有一次我上他那儿去结一笔货款,完事儿后他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表情,跟我说:&ldo;上回有一天傍晚韩晓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说怎么也找不着你人。当时我手头有点事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你没在身旁。一说完我就反应过来了,她是不是查你岗啊?于是我又赶紧跟她补充说你那些日子有个大买卖可能是有些忙‐‐没给你找麻烦吧?韩晓没跟你闹吧?&rdo;
他刚起个头,我就有点儿懵圈。等他说完,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韩晓怎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既然是找我,事后为什么也不曾跟我提起。还是说韩晓打那通电话跟我无关,她只是想跟祝衡多有联系?
不管具体是哪一种情况,祝衡都是一片好心。我在他面前当然不能表现出茫然无知,否则的话不是把我跟韩晓之间的不和谐给暴露了?于是赶紧笑笑,装作恍然大悟:&ldo;哦,那回啊,找了找了,嗨呀最近这个忙啊,事情一多我都记不起来哪件儿。我回家她没跟我找麻烦,当时我就是在外边有个饭局,没什么大事儿!&rdo;
应付完祝衡这边,我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对着韩晓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问。韩晓不卑不亢,她说之所以后来没跟我说,是因为那天我一回家就主动交代了是有饭局,她再问就是多此一举。另外,&ldo;我这不是怕引发家庭矛盾嘛,我要是告诉你我给你商业伙伴打电话刺探你的消息了,那不是找架吵么?&rdo;我愤愤,又问:&ldo;那到底哪天的事儿啊?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呢?&rdo;韩晓没起身,转回身去看日历,然后指了个日子。
结果一看那日子,我就蔫了。
那天我在外头有顿酒不错,是陪个客户。只不过客户有个女伴,是秘书。带秘书显然是为了谈点儿公事,这种场合我不方便自己一个人应对。当时我想过要找韩晓来的,但要是一介绍这位是我太太,那未免过于隆重了些。而且那天偏就很巧,公司里几个女员工都纷纷有事,我把通讯录翻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人,突然想到了小沐。
既然要叫小沐,我当然就不能跟韩晓说了。
回想起来,那天小沐真是帮了我大忙。我抱着试试的心理给她打了电话,我说了大致情况,请她帮忙,然后说了饭局的地址,可就在我准备问她是否愿意来的时候,电话突然断了。我还以为是她不同意,可把手机从耳朵拿下来一看,居然是没电了。当时我真是心急火燎,没请到小沐帮忙不说,还会不会给她一个我不礼貌的印象?可没想到等我在那个餐厅坐下的时候,她也准时出现!那一晚的小沐妆容恬淡、衣着得体,并跟客户自我介绍说是经理助理。那顿饭我吃得十分开心,尽管生意最终没能谈成,我仍旧给了小沐一千块的报酬,心里面甚至还有点儿感激。
所以,当我想起了是那一天的事情,心里便没办法责怪韩晓。我说:&ldo;那次……那次的确是陪客户。&rdo;但对于她跟祝衡私下联系还是叫我十分不爽,于是追诘:&ldo;你直接问我不就可以了?何必去问祝衡?人是我大客户,不是小跟班!&rdo;我诘问她的语气又厉又急。韩晓也不示弱:&ldo;你手机没电,我打到你公司都说你走了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那你让我怎么办?&rdo;
那次争吵虽然我尽量装得理直气壮,但最后还是草草收场。我不知道韩晓是否觉察了什么,都说女人在保卫婚姻这件事情上形如超人,拥有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豹的速度熊的力量,有那么片刻我真的是挺心虚挺害怕,不过我转念想:我跟小沐什么也没有,她不过是陪酒陪饭,货款两清,又不提供其他服务。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韩晓的事儿。
所以我气鼓鼓地把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保存到了第三天,才告诉韩晓:&ldo;丫丫不是快小升初了么,我跟祝衡提了一下,他邀请我们周末上他家吃饭。&rdo;
说实话,看到韩晓对于这个饭局那么重视,我心里有些醋意。我想大部分男人都有过这种感受,那就是当老婆很谄媚地去求别的男人,自己的尊严仿佛都矮了一截。之前跟周同学是如此,现在则是祝衡。不过话说回来,有这种感受至少说明对老婆还很在乎,夫妻两人还是有相守相爱的基础。要是连这点基本的醋意都没有了,那婚姻恐怕多半要出问题。
韩晓打扮得很盛大,她本来想送去更加盛大的礼物,给我阻拦了。我说你送祝衡什么礼物他也不会觉得稀奇。更何况,要是真拿了贵重礼物去,那这就太像一场交易了。而且,万一祝衡没给丫丫办到呢?以他的作风,岂不是要把礼物再送回来?那也真是太难看了。
于是韩晓只带去了一个&ldo;派&rdo;,她自己烤的。所谓&ldo;派&rdo;,其实就是里面有馅儿的烤面饼,据说美国人去别人家作客都带这个,虽然花费不多,却能表心意。这个洋玩意是韩晓从黄纯纯那些贵妇圈子里学来的礼节,贵妇嘛,最有工夫折腾这类玩意。因为跟祝衡接触多,其他方面我都比较随意,唯有丫丫一些小毛病,在去的路上我不断提醒她:&ldo;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啊,你抓筷子可得当心,平时在家里你抓得太低了,手指有时候都碰到菜上,今天可一定要注意。还有,如果吃鱼的话,一面吃完了别自己拿筷子翻啊,得让主人来。总之呢,咱到人家家里做客,要矜持一些,可不能跟在家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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