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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空印案2（第1页）

陈则武这是第二回来到这大牢里，可也算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上一次，是跟着朱元璋来见刘伯温，放他出去。这皇帝要来了，刑部，锦衣卫早就把牢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四周还飘着檀香味儿，典型的一个模范监狱。

这一次，他跟着刑部侍郎马尊、大理寺右少卿于少杰，后头再跟着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铁铉，来到锦衣卫诏狱。

一路上，陈则武千思万绪，在诏狱门口，远远的看到七八个身穿官服的都察院、刑部的皂吏们已经在等候着。

“几位大人，里面都准备妥当了，就等几位大人来呢。”其中一位迎过来，弯着腰，谄媚的说着话。马尊点点头，径直的向里走，轻车熟路，看来没少来这地方。

大牢里，光线昏暗，除了忽明忽灭的蜡烛，几乎也没有别的光源了。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腐肉的气息。

来到一个小间，这里的光线却是很好，屋子里面也倒宽敞。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一条长凳。桌子上，笔墨纸砚，样样不少。墙边，摆着各种刑具，刑具上，还透着暗红的血，已经渗透了进去。边上，还有一个老虎凳，高的吓人。

老虎凳上，正坐着一位。披头散发，低垂着脑袋，全身上下，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好皮。脖子，手臂，双腿，胸前的伤口，多而杂乱，触目惊心。

这一看就是用藤鞭抽打出来的，伤口处的黑色血肉翻开，看的令人作呕。

看来，他就是今天的主角，那位勾结地方府衙，贪污粮赋的浙江布政使右政参议，韩峰了。

听到声响，韩峰艰难的抬起脑袋，整个人精神十分萎靡，头发，胡子都被血迹，粘连在一块儿。脸颊消瘦，根本看不清五官。喘着粗气，不时发出“嘶”的声音。

“各位，坐吧，咱们开始。”马尊微微行了礼，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那条长凳上。

“韩峰！监察御史弹劾你，勾结府衙，贪污粮赋。都察院，锦衣卫已深入民间，调查取证。现在证据确凿，百姓上万民血书，要朝廷严惩你。”

“今日，你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本官没什么功夫和你耗在这。念你与本官同科，你就招了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本官当如实上报皇上，给你点体面。”

马尊刚坐下，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

这突然的声响，陈则武吓了一跳，目不转睛，看着韩峰。铁铉也略显激动，于少杰显然是看了不少，见怪不怪了，摸着胡子，面不改色。

韩峰缓缓睁开双眼，身子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而这带来的全身伤口撕裂的疼痛，让韩峰嘶哑的叫出声音。

韩峰刚睁眼，陈则武就看的出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读书人的傲气。

“韩峰，你最好如实招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一直没说话的于少杰开口了，声线冰冷。

韩峰似乎并不为之所动，嘴角只是微微上扬。不再说话。那种眼神，仿佛是在看笑话，充满了不屑，戏弄。全身也晃动起来，捆住手脚的铁链，发出金属摩擦的闷响。

“大胆！你若是还不招，休怪本官不客气了。”马尊大怒，右手使劲拍向桌子，大声呵斥。“你若还是这样冥顽不化，你的妻女，你的父母，本官就把他们送过来，让你看着他们死。”

马尊的激将法，只是让韩峰哈哈大笑，笑声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好，我招，我招。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刑部侍郎马尊，就是你指使的，你们去抓吧。”

“放肆！你竟然敢诬陷朝廷命官，马大人。与我同朝为官多年，为人正直清明。”于少杰怒了。

韩峰摇摇头，“我招了，至于信或者不信，全在你们。”韩峰不置可否的说道。而后，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对马尊的恐吓，也是充耳不闻。

“来人，再用刑。”于少杰挥挥手。

“慢着。”韩峰又抬起头，眼中的怒火好似要喷出来。大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站起了半截身子，猛的撞到旁边的墙上，顿时血溅四方。

几个人站在朱元璋面前，朱元璋看着手中的状纸，双手微微颤抖。声音低沉，“谁让你们拿他的家人威胁他的。”

马尊颤悠悠的走上前，“皇上，他不招啊。臣只是想让他招出背后指使，不得已出此下策。”

“那他招出指使他的人没？”朱元璋问马尊的问题，眼神却瞥向了陈则武。

在回来的路上，马尊和于少杰商量好了，就说韩峰什么都没招，反正死无对证。

“回皇上，那韩峰什么都没说呢，就自杀了。”

这话刚出，陈则武就暗自摇头，自己这才当了一年多的官，都知道，在诏狱审犯人，真正的主审官可不止他们两个，谁知道黑暗里藏着多少人呢。

铁铉也坐不住了，就要开口，却被陈则武轻轻按住。

朱元璋点点头，又看向陈则武，“陈则武，你来说，他招了没。”这话一出，马尊就软了半边身子，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