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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么（第2页）

原来，蒋谦是唯一一个两次蒋家剑阁的人。蒋家嫡系子弟虽然有剑阁的机会，旦往往只是在年少学艺的时候，也就是经过选拔之后、通过“夜幕”之前的那段时日。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载，一旦通过夜幕，便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法门，跟随一位前辈的步伐继续修习。人的一生颇为短暂，虽说艺多不压身，旦若想登峰，则必须修精不修多，因此为杜绝干扰，便终身不会再剑阁。

蒋家家风严苛，历来崇尚一心一意，一旦选择了适合自己的法门便矢志不渝。可是蒋谦，他不但两次剑阁，并且还中途易法，弃了内力而修气法，这在蒋家人看来，是有违家训的。旦此事三位家主都知晓，他们不但没有出面干涉、惩戒，还把愤愤不平、出语中伤的子弟以“拨弄是非”的罪名家法处置了。

蒋谦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数载，而后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成了同辈中独占鳌头的那一个，同门再难望其项背。那名因讥讽蒋谦而被惩罚的弟子心有不甘，一次酒后无忌，说蒋谦能有此遇，全是沾了他那早死的爹娘和不知所踪的叔父的光，才能让几位当家私心偏袒他至此。

郑心远心中一动，他先前只知蒋谦他们父辈那一代，曾有个修为到了云境的高人，后不知所踪，没想到那人竟然就是蒋谦的亲叔叔？更没想到的是，在蒋谦年少得志的光鲜外壳之下，竟然还有如此坎坷多舛的身世？

蒋谦的父母在平阳之乱之后，为护蒋家顺利转移而双双身陨，他的叔父也为蒋家立下汗马功劳。他父母去世之后，便由他叔父代为照料，谁知他叔父后来也下落不明，多亏蒋七夜与他叔父相交莫逆，怜他身世，将他视为己出。郑心远摸了摸下巴，心说那弟子所说也并非不一定是嫉贤妒能之下的诋毁，但是这样的境遇，即便是有所偏私，也不为过吧？

自初登陇西擂后数载，他的修为突飞猛进，一举名动天下，更是和这些同辈们渐行渐远。再加上那与他有过节的同门的闲言碎语，他与他们之间的往来，更是越来越少。

郑心远哼了一声，不忿道：“这人也真够无聊，换作是他，让他失去所有至亲，以此得到二入剑阁的机会，看他愿不愿意。再说了，千宿绝能有今日成就，全凭的是自己的本事，若是换成旁人，别说二入，就是三入、四入，恐怕也比不上人家十之一二的成就。”

蒋家人闻听郑心远一番“高见”，纷纷敛言息辞，表情古怪地看着郑心远。郑心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干笑了几声，挠了挠后脑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又回到师弟们身边。

大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玥清是几个人当中年龄最年长的，心思例来最为沉稳。他心里一直犯着嘀咕，可蒋家人在身侧，逮不着机会独自说话，足足闷头走了一天，总算是挨到日往西斜，打尖住店。

这小镇名叫吴门，因为背靠天险，也并非交通要塞，因此虽离前朝都城不算远，但却没怎么受到战火的波及，依旧一派繁荣景象。再加上新朝初立，皇帝推行仁政爱民，又为各地建设投了不少银子，因此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战事初平的样子。

掌柜的见这一伙人样貌出众，举手投足都是一派侠客风范，殷勤道：“诸位，现在天色尚早，我们客房还未收拾出来。不如诸位先吃点茶，小店请了镇子上最受欢迎的说书先生，马上就要开讲。平时，若是要去园子里听他说书，那可是一座难求哩！”

众人行了一天的路，也确实口渴，于是从善如流，纷纷落座。那说书先生看起来年过半百，却中气十足。一对山羊胡，眯起眼睛的样子，有几分滑稽。

他一拍惊堂木，“话说洪荒初开，灵气旺盛。那时候的人的寿命很长，求仙修道之人甚多。而后世浊气上升，清气消散，道法不存。修仙之路越来越困难。于是便衍生出武学。武学有内功和外力两层，二者相辅相成。所谓的内功，乃是当初修仙之人修炼元神之法演变而来。”

郑心远听这话头，是要说武林中的事情，顿时有了兴趣。这民间关于绿林人的传闻五花八门，其中不乏一些真实事件改编，颇有几分传奇色彩。

“修炼内功心法，按照修为高低分为五个境界，入境，也就是入门，体内功力已经凝聚，但只能修身养性，尚且不能用于攻防；山境，也就是可以自由支配体内功力，可任意使之化为有形的力量，劈砍破石；海境，也就是内功修为净化升华，以人力分水而开，遏制潮汐、波涛；云境，就是原本形散神聚的内功不再只是一体，可以随意拆分、转化，一念起斗转星移；而画境则只在传说之中，若能达到画境，便可羽化登仙，与天地同寿。”

说书先生边说边比划，动作极为浮夸。郑心远但笑不语。实际上，这个划分有些夸大的成分，比如云境，实际上又细分为外云境、内云境和次云境，即便如此，如今的江湖之中，也只有凤毛麟角几个掌门、名士才达到了。就只是最低级的次云境，数百年间达到的修士也是屈指可数的。其中，以练内力来修内功的，占了很大一个比重。

“诸位都应该听说过，这如今内力宗派的宗主，正是碧海青天阁。碧海青天阁的弟子青衣白衫，那可都是仙人之姿。那位说了，这仙人长什么样啊？我也没见着。”说着，他还特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做出一副高人的模样。“对，你们看那几位公子，我看呐，这姿容气度，说不定就能拜在碧海青天阁门下。”

郑心远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那说书先生说的可不就是他们几个么。也难怪，碧海青天阁在浮玉山上，弟子极少出门，此时为掩人耳目，他们也没穿碧海青天阁的校服。这说书先生万没想到，自己竟然遇上正主了。

“修炼内力本就不同于其他门派，拼的就是个时间和专一，多少习武之人穷极一生，到了暮年才至海境。而碧海青天阁的开山大弟子三清公子郑心远，才不过刚刚廿二，修为竟已提到海境，已经可以说是前无古人！”郑心远以手扶额，果然，该来的总会来，提起碧海青天阁，怎么可能不提他。“而这样的风流人物却并非独占鳌头，他们这一辈中，如今风头更胜的乃是苍极顶蒋家的‘千宿绝’蒋谦。”

郑心远偷偷去看蒋谦，他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自己默默喝茶。

“若说郑心远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蒋谦则成了绿林人口中盛传的百年不遇的神话。蒋谦与郑心远年龄相仿，也刚刚过了冠年，他以最难突破的‘气法’修炼内功，修为竟登了次云境。要知道，即便是蒋家这样声名显赫的武学世家，三代间也不过出了两个修为到了云境的门人。另一个还突遭变故，至今踪迹全无。”

郑心远扶额的手更加无处可放，心道：也难怪涵忧散人对自己总是不满意，永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涵忧散人对郑心远的要求，可概括为两句话：有人做到的，你就要做得更好；无人做到的，你就要第一个做到。有了蒋谦这么一个活靶子，涵忧散人对郑心远则愈发严苛。

其实两人所修武学相去甚远，根本不是一个路子。但总有好事者将二者并提，后来还得了个“江南双璧”的称号。有歌赞曰：

嘉禾名闻羽衣郎，

三清公子动余杭。

仗剑逐鹿斩星云，

执箫问鼎蔑人皇。

策马千里踏尘浪，

御风万仞遏九江。

睥睨落拓拂衣去，

逍遥迷醉付轻狂。

想到这，那说书先生也正把那首歌念了出来，“这郑心远那，也成了第一个尚未获得出师称号，就得了个并称称号的侠客。今日众位是来着了，在下要说一段三清公子琴挑赛貂蝉！”

郑心远：“……”不是，赛貂蝉是谁？一听这名字，该是某个花楼的头牌吧？为什么说起别的大侠的故事，要么杀豪强，要么灭土匪，自己就是抱姑娘？有事儿么？再说，这种事从说书先生嘴里演绎出来，可是夸张十倍！

“我不听了。”郑心远拎着雪浪站起来，出去吹风。忽略了身后一片似有若无的低笑声。终于挨到说书先生讲完，客房也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