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26章 第二十二章 这梁子结大了（第2页）

涵忧散人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欺师灭祖、弑父杀母，此仇岂非比你夺子之恨更深？”

裘振无言以对，这才明白涵忧散人竟然是存了这样的打算！

涵忧散人继续道：“江湖规矩，仇人相见，若遇到比自己仇恨更深的人，应将寻仇的机会让出，由对方先行了断。红酥手，贫道所说可有其事？”

裘振咬牙道：“有。”

“好，既然如此，孽徒这条命，是去是留，该杀该剐，便该由贫道说了算。”

“你——”裘振万没想到涵忧散人为了袒护徒弟，竟不惜做到这个程度。

“他日江湖再见，贫道若不在场，红酥手自可取了小徒性命，到时我碧海青天阁，必无怨尤。”言罢，涵忧散人单掌合十，又是一礼，“告辞。”

裘振气得怒目圆睁，却又无话可说，此事即便是传开了，自己也并不占理，反而贻笑大方。眼看报仇无路，裘振咬碎钢牙，心中一横，动了杀念。心说如今涵忧散人受了重伤，自己全力以赴不一定不是对手。他假意黑着脸任由师徒二人离开，暗地里却捏了宝剑在手，出其不意照着涵忧散人背后便刺。

涵忧散人头也不回，碧天青在掌中一翻，双双打着转飞出，一只与宝剑撞在一处，一只直奔裘振面门。涵忧散人虽受了重伤，力道却丝毫未减，裘振这一击，孤注一掷，下了杀手，竟没讨到半点便宜，腕子脱了力，宝剑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涵忧散人收了碧天青在手，无意继续纠缠。

郑心远跟在师父身后，心中五味杂陈，白色的道袍时而被风吹得飘起，带着血腥的味道。他的鼻子酸酸的，只闷头走。涵忧散人步伐依旧稳健，丝毫不像是个重伤之人，除了面无血色和惨白的唇，以及被鲜血浸透的道袍。

他看着自己的鞋尖，几次想要说什么，却都没敢开口。

涵忧散人单薄的背影显得十分清瘦，如今郑心远已经快和她一般高，肩膀也比她宽阔，再过几年，便会比她高大，比她强壮。这个并不高大也并不强壮背影，却无时无刻不守护在他身边，即便是平素严苛至极，打骂从不留情面。她的徒弟，她自要护着，要打要骂，也只能是她这个当师父的来，别人，碰他一只手指都不行。只要为师在，定然没人能伤的了你。

可是，同样的，郑心远又怎么会允许旁人碰自己的师父一根头发？雪浪的箫身并非锐器，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让它变成伤人的利器？更何况，更何况它伤的是自己的恩师。郑心远恨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响亮至极。他怪自己多管闲事，更怨自己没有能力回护自己的师父。

涵忧散人顿住脚步，转身看着他，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泪噙满眼眶，“师父，是弟子混账，是弟子不肖。您打我吧，您罚我吧。”

出乎意料的，那日涵忧散人并没有罚他，甚至没有责怪他，只淡淡道：“你可觉得，你错了？”

郑心远重重点了点头。

“错在何处？”

“不该……”郑心远一时语塞，他只是觉得自己大概是错了，可是，对啊，自己到底哪错了呢？

涵忧散人没有得到回答，却也无甚不满，只疲道：“起来吧，为师乏了。”

郑心远站起了身，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绕到涵忧散人面前，半蹲下身，将自己的师父背了起来。涵忧散人毕竟是女子，又是女子中比较清瘦的那种，郑心远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个男孩，背着她虽有些勉强，却也不至背不起。涵忧散人没有推拒，少年人不甚宽阔的背膀负着她，显得有些艰难。可他还是稳稳背着，如同负着最沉重的责任。

涵忧散人长年着宽大的道袍，纤尘不染，显得威不可侵，让每一个门人弟子都心生敬畏，绿林人见了她也都避让三分，人人皆知“芙蓉泣露”阴鸷狠绝，却很少有人记得，她不过是一个纤弱的女子。

郑心远背着他的师父，是最原始的一个男人保护一个女人的方式，只要徒弟在，即便现在还不能护你周全，终有一日，你的安危，由我守护。

自那以后，裘振从未放弃过找郑心远寻仇。此事传得江湖上人尽皆知，然郑心远贵为小王爷，出入皆有近仕随从，他师父更是一有空就守着徒弟，裘振屡屡不得手。而后，郑心远过了弱冠之年，修为过了海境，裘振便再也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