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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佟家花地多,地块大,摘花时会招来更多的妇女。佟法年为了让摘花人把棉花摘得干净,还叫家里揽饭1的往地头上送绿豆汤。佟法年站在地头上说,来吧,绿豆汤管饱,算清了工钱每人再加俩大子儿2!

大花瓣儿给向家摘花,也给佟家摘。大花瓣儿对向桂说,&ldo;人家佟家还管绿豆汤呢,怎么恁家就不给熬点儿?&rdo;向桂说:&ldo;妇道!就待见这点小恩小惠。你说一只兔子吧还有点嚼头儿,那一罐子绿豆汤顶多也就撒上一把绿豆,比喝水能强到哪儿去?&rdo;大花瓣就说:&ldo;烧开水还得费柴禾呢。&rdo;向桂说:&ldo;要不就说你妇道呢。等到拾花那工夫多挣一包袱花不就什么都有了。说话之间这花就该摘三喷了,离霜降也没几天了。&rdo;

摘棉花讲&ldo;喷&rdo;,头喷花摘花有限,二喷三喷是棉花最应时的时候,摘下的花纯净饱满。四喷的棉花质量不及二喷、三喷,五喷的花干瘪瘦弱,白里透着黄红,叫红花。红花卖不上价,待出的白布也属次布,只能撕着零用。五喷花过后,节令已是霜降,该拾花了。在笨花村,摘花像是家事,拾花才是盛会。拾花牵动着不少男人和女人的心。

1。揽饭:被雇替人做饭。

2。大子儿:铜板货币的俗称。

第十一章

白露以前大庄稼掩映着棉花地,棉花地在大庄稼的遮盖下像一片片的海,一铺铺的炕。大庄稼放倒了,海和炕,炕和海连成了片。少了大庄稼的掩映,人们放眼四望,能看得很远,种花的花主对花就不放心起来。这时,家家花地里都搭起了看花的窝棚。花主们派出家里的人去窝棚看花,盛开的棉花朵招人。有女人就专往这盛开的花朵上打主意,晚上她们钻进窝棚和花主缠磨,挣花,于是就有了钻窝棚之说,于是窝棚和女人在花地里就成了一道风景线。这窝棚用竹弓和箔子糙苫搭成,半含在地里,四周再围起谷糙,培好土,里面铺上新糙和被褥。人走进去直不起身,只能在糙铺上盘腿说话。这窝棚防雨、防风又防霜,秋分过后花主们就把窝棚搭起来,直到霜降,满街喊着&ldo;拾花&rdo;时,还拖着不拆。拖一天是一天,多一夜是一夜。那时的夜只属于看花人。

从前西贝家是小治看花,后来时令长大了,看花人就变成了时令。这年时令还没有娶媳妇,自己就能决定自己的事。只有西贝牛对时令不放心,他看着时令为自己打点被褥要去看花,就在院里指手划脚地说:&ldo;先说下,看花就是看花,花可是你爷爷你爹种的。&rdo;时令打捋着被褥不说话,西贝牛又说:&ldo;说你哪,看花就是看花。花这物件多一把就是一把,少一把可就缺一把。&rdo;时令就说:&ldo;爷爷,我知道,我还不知道多一把是一把,爷爷你也看过花。&rdo;西贝牛说:&ldo;我看花,哼……&rdo;他没再说下去。

西贝牛看花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他的窝棚里最安生,谁也休想从西贝牛窝棚里要出一把花来。轮到小治看花时,花就有了伤耗。西贝牛知道大花瓣儿钻过小治的窝棚,他不心疼小治扔给大花瓣儿的兔子,单心疼花的伤耗,就让小治媳妇冲着大花瓣儿家骂。有一次小治媳妇骂出了大花瓣儿,大花瓣儿出来了,不吵也不闹,站在当街只是往西瞧,瞧着说着:&ldo;我就是愿意听这叫街的声儿!&rdo;招得半街筒子人光笑。

没有人能止住窝棚里的事,西贝牛说说而已。他看见扛着新鲜被褥出门的时令,心里只是盘算,从白露节到霜降过后,窝棚里到底能有多少花的伤耗。他想,五斤吧,十斤吧,也许二三十斤。他又想时令怎么也是个本分孩子,知情达理,处处为家里打算,就算花有伤耗,也有限吧‐‐他可和小治不同。

和其他花主相比,时令出来看花是个不早不晚的时刻。向桂早就在南岗搭起了窝棚,他不把花地交给长工群山,他要自己看花。

花地里起了窝棚,就像庙上起了戏,笨花的夜变得悠闲而忙碌。夜又像是被糖担儿的糖锣敲醒的‐‐有一种专做窝棚生意的买卖人叫糖担儿,糖担儿在花地里游走着卖货,手持一面小锣打着喑哑的花点儿。这小锣叫糖锣,糖锣提醒着你,提醒你对这夜的注意;提醒着你,提醒你不要轻易放弃夜里的一切。

夜有时是明月当空,有时是伸手不见五指。

糖担儿们不管这些,他们点个泡子灯,灯里添足煤油,在花地里踏着湿润的垄沟转游起来,远看去像传说中的灯笼鬼儿。糖担儿卖货并不挑担子,他们擓个柳编篮子,篮子里码着烟卷、花生、糖球和鸭梨。那烟卷有好有赖,有次烟&ldo;双刀&rdo;&ldo;大孩儿&rdo;,也有很上档次的&ldo;哈德门&rdo;&ldo;白炮台&rdo;。届时,糖担儿分析着看花人的脾气秉性,把不同档次的商品出示给他们。许多男人在那个时刻都要显出些豪慡的‐‐糖担儿卖货只要花不收钱。

有个糖担儿来到时令的窝棚,他撩开糙苫就进。时令一个人不点灯,躺在被褥上发愣,糖担儿的罩子灯倒把窝棚照得挺亮。时令盯着被照亮的棚顶说:&ldo;谁呀?&rdo;其实他知道进来的是糖担儿,这时候还能是谁。糖担儿说:&ldo;是我,怎么也不点个灯?&rdo;时令说:&ldo;点灯干什么,还招蠓虫呢。&rdo;糖担儿说:&ldo;有灯才能招人,要不黑咕隆咚谁知道这儿有人。&rdo;时令说:&ldo;招人干什么呀,还乱得慌哪。&rdo;糖担儿说:&ldo;我就不信。&rdo;时令正和糖担儿说话,门上的糙苫哗啦一响,进来一个人。糖担儿先看见,是个女的,穿着红底儿绿花小棉袄,前后有点撅,黑裤子倒很单薄。糖担儿看看来人就说:&ldo;看,来了不是?生是有灯的过,灯给你招来的。&rdo;时令发现真来了人,就坐了起来。灯把这个女人的眉眼照得很清楚:细眼,厚嘴唇,眉毛很黑,辫子不算细,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时令猜测大半是个闺女。她不是笨花的。眼前这闺女让时令自觉有点腼腆,他没话找话地问这闺女:&ldo;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人?&rdo;闺女说:&ldo;看着有灯就往这儿走。&rdo;糖担儿忙接茬儿说:&ldo;是吧,生是我给你领来的,给抓把花吧。&rdo;时令说:&ldo;你就知道要花,哪有啊。&rdo;糖担儿说:&ldo;遍地都是。&rdo;时令说:&ldo;也不是给你的呀。&rdo;糖担儿看从时令手里一时要不出花,又见这女人正低了头等时令,就&ldo;知趣&rdo;地说:&ldo;要不这么着吧,我也别死赖在这儿不走了,你俩先办事吧,就算先欠我一把花也无妨,乡里乡亲哩。&rdo;糖担儿说完弓起腰就走,出窝棚时又折回来,扔给时令一小包洋蜡说:&ldo;点着根蜡吧,别弄错地方。&rdo;

糖担儿真走了,时令听见糖担儿踏着垄沟的干花叶走了。

糖担儿说的&ldo;办事&rdo;时令明白,来人也明白,这一方人把男女交合俗称办事。糖担儿走了,窝棚里就剩下时令和闺女两个人。闺女就势往时令的被褥上一滚说:&ldo;知道恁家的花最强。&rdo;一面说,一面就解扣。时令说:&ldo;哎,哪儿的人呀,怎么这么不管不顾。&rdo;闺女说:&ldo;东边的。&rdo;时令说:&ldo;我说呢。&rdo;闺女解着扣,说着好冷好冷,就去抓时令的被窝,说话间早把自己脱了个光膀儿。就着洋蜡的光亮,时令看见这闺女的脸让秋风吹得很红,身上很白,两个奶之间长着一个黑痦子,像沾着一粒黑豆。

窝棚里的事,时令不是没有过。这晚也不是没有思想准备。他只是想,不能光不管不顾地糟蹋家里的花,就想把这个闺女冷淡出去。哪知闺女不怕冷淡,还是沉住气等时令。时令就又想,一回半回的,又不是我招的,都是糖担儿的过。想着,就迁就了闺女。

时令跟那闺女半生半熟地办了事,那闺女还搂着时令的脖子说了会子话,光板儿穿上袄裤就向时令要花。时令从窝棚底下抓了两把笨花给闺女,闺女不要,专要洋花,还说:&ldo;都说你们家舍不得,我还不信呢,敢情是真的。莫非就给两把笨花打发人?&rdo;时令觉得闺女点到了地方,他不愿意在她面前露出小气,就给她换了两把洋花,说:&ldo;赶紧走吧,还得再串两三个窝棚。&rdo;闺女说:&ldo;哪儿也不去了。&rdo;时令说:&ldo;算了吧,还有嫌花多的人呀!&rdo;

闺女还是嫌时令给的花少,又扑腾着爬到窝棚底儿去找花。时令说:&ldo;明天可别再来了,谁给得起呀。&rdo;他又抓给她一把。

那闺女走了,时令看着她的背影想,明天真别再来了,糖担儿也别再往这儿招人了。他钻进窝棚,把脚底下扑散出来的花往里摁摁,用块包袱皮盖好。

糖担儿从时令的窝棚里出来,就去南岗找向桂,向桂的窝棚他最熟。糖担儿来了,掀起向桂的糙苫就进。这糙苫厚重也隔音,人若不挑开,不知道里边有举动。里边有举动,外边听都听不出来。糖担儿掀开了向桂的窝棚,向桂的窝棚里有灯,灯把窝棚照得赤裸裸的。原来向桂正和大花瓣儿在被窝里闹,向桂一看是糖担儿就骂:&ldo;狗日的,早不来晚不来。&rdo;向桂骂糖担儿是玩笑,这里有风俗,窝棚里的事最不忌讳的就是糖担儿。向桂骂着,只用被窝角捂住大花瓣儿的肩膀子。大花瓣儿说:&ldo;不用捂我,给他看个热闹,吃他的梨不给他花。&rdo;糖担儿就说:&ldo;谁叫我运气好啊,平时想看热闹还看不见呢。梨,敞开儿吃,哪儿还赚不了俩梨。&rdo;他把一个凉梨滚入向桂和大花瓣儿的热被窝。向桂就说:&ldo;别他妈闹了,凉森森的。&rdo;大花瓣儿说:&ldo;让他闹,看他再敢扔进俩来。&rdo;糖担儿来劲了,果然又抓起俩梨就往被窝里送。他送进俩凉梨,就势摸了一把大花瓣儿的胸脯子,说:&ldo;敢情这儿还有俩热梨呀。&rdo;大花瓣儿也不恼,光吃吃笑。向桂恼了,就去揪糖担儿的紫花大袄揍糖担儿。大花瓣儿说:&ldo;算了,饶了他吧,让他给你盒好烟,要白炮台。&rdo;向桂说:&ldo;一盒好烟能占那么大便宜?&rdo;大花瓣儿说:&ldo;叫他给你两盒。&rdo;糖担儿说:&ldo;那可不行,你知道两盒白炮台值多少花。&rdo;说着就去捂篮子。哪知大花瓣儿早已从被窝里蹿出来,露着半截身子,劈手就从糖担儿篮子里拿烟。糖担儿说:&ldo;哎哎,看这事儿,这不成了砸明火。&rdo;大花瓣儿说:&ldo;就该砸你,叫你冻(动)手冻(动)脚,腊月生的。&rdo;说着抓出两盒白炮台就往被窝里藏。糖担儿伸手去夺,大花瓣儿已经出溜到被窝底儿,向桂就势把被窝口一摁。糖担儿想,你抢走我两盒白炮台,我看见你俩馋馋1,不赔不赚‐‐谁叫你往外窜。我没有花地没有窝棚,看看也算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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