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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虞连翘站在他后面，伸手在玻璃面上抚过老照片，然后用指头点着一个个人介绍说：&ldo;奶奶，我爸，我妈，我哥，王辰哥，这个是我。&rdo;

李想问：&ldo;这里你多大？&rdo;

虞连翘：&ldo;十二岁。&rdo;

李想：&ldo;唔，还是小的时候漂亮。&rdo;

虞连翘哼了一声，便去端凳子过来。

李想问：&ldo;他们呢？怎么都没见到。&rdo;

虞连翘坐到他边上，歪头看着照片，隔了一会儿才说：&ldo;以后再告诉你。&rdo;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想倒也规规矩矩地与她一起做题。他的英语和数学都比她好，虞连翘碰到不会的就问他。

数学题他总能讲解得清清楚楚，看她老是出错，便用笔头轻轻敲她：&ldo;还说自己不笨？&rdo;翻开书给她看，&ldo;公式！公式！要记下来！&rdo;

不过讲英语就没这么明白了，虞连翘问他为什么选这个，他想了想说：&ldo;不知道。反正听我的肯定没错。&rdo;再问他，他就会不耐烦说：&ldo;我哪里知道。&rdo;

虞连翘与他争：&ldo;你懂不懂语法呀？&rdo;李想辩道：&ldo;语感比语法重要！你知不知道！&rdo;虞连翘哂笑：&ldo;真凶，强词夺理，还那么凶。&rdo;

这样拌着嘴笑笑闹闹地做着功课，三两个小时飞一般地就过去了。太阳在窗格子上只剩下斜斜的一点点亮光。

李想站起来说：&ldo;我去开灯。&rdo;转头找了找，又问：&ldo;开关在哪儿呢？&rdo;虞连翘正做着卷子里的阅读理解，只剩下最后一道选择了。她头也没抬，手往后边指了指，由他自己摸索去。

李想找到床头吊着的一根绳子，往下扯了扯。是开关没错，可是屋顶上的灯闪了一下，随即嚓地灭掉了。

李想挠着头说：&ldo;完了，我把你家的灯给弄爆了。&rdo;

虞连翘收起笔和卷子，仰头看了一眼，说：&ldo;那你得赔我。走吧，这就去买一个。&rdo;

两人下了楼，门已经掩上了，也是没开灯。老太太还在那里弄最后的几个蚕茧子。虞连翘凑到她耳旁说楼上灯烧了，要出去买，马上就回来。老太太眯着眼看了看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

虞连翘便和李想走了出去。刚出门，风就刮得她连打了两个寒噤，李想拉她的手说：&ldo;你别去了，告诉我上哪儿买就行。&rdo;虞连翘把小店的位置指给他，说：&ldo;那我就进去等你了。&rdo;他在她背上拍一拍说：&ldo;快进去吧。&rdo;

虞连翘闪进门内，她冷得缩着肩，可心里却有一种被人照顾的熨帖。背靠在门上，一弯笑刚刚从心底浮上嘴角，骤然间却听她奶奶厉声喝道：&ldo;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rdo;

虞连翘吓了一跳，之前的笑僵在脸上。老太太嘴里叨叨地念&ldo;作孽唷&rdo;，手指戳她说：&ldo;你才多大啊你，你就这样！&rdo;脸拉下来，不再看她，只顾弯腰用扫帚扫着地上的死蛹。

虞连翘战战兢兢地上前帮忙整理，她挨着叫了一声&ldo;奶奶‐‐&rdo;，老太太不理。

她说：&ldo;我来吧。&rdo;扫帚柄啪地敲过来，敲在她的手臂上，冷天里打下来格外地疼，她用手捂着。老太太这才转过脸，骂她：&ldo;你女孩子家怎么这么随便！这么轻浮！&rdo;一气声音变得更尖了。

虞连翘垂头咬着唇，没有争辩一句。她实在不知怎样为自己开脱。

她奶奶也不出声，心头的气火似乎平息下来。隔了一阵，方说：&ldo;你怎么就不学学好‐‐偏学了你妈那样儿。&rdo;

这一句话说的语调不高，夹在叹气声里，却比之前的那些要锋利上百倍千倍，直直地刺到虞连翘心上。

她蹲在地上，环起双臂抱着自己。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可身上的罪名却已落得死死。

李想回来时，老太太已经去了厨房，前屋只有虞连翘一个人。

她仍旧那么蹲着，一动不动，在阴森森的黑暗里。脑中空空，心中空空，什么也没想。

&ldo;怎么啦？&rdo;李想伸手拉她。虞连翘摇头说没什么，自己站了起来，猛地眼前一黑，人晃了一晃。李想赶紧扶住她，&ldo;晕啦？你是不是贫血？&rdo;

&ldo;可能吧。没事的，一会儿就好。&rdo;虞连翘就着他手站着，等眼前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她便不露形迹地退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