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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1页）

楼是盖起来了，可下一步如何用起来，让它在改革大潮中如何发挥作用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为此，青树供销社的新班子召开了首次正式的主任会，范大柱以前毕竟是在吴连喜的手下做些奉旨行事的事情，就是多跑点腿，多费点时间，要说筹谋和规划，还真的是不在行里。池志强虽然比吴成德大些，但毕竟是县里领导人情安排来的，对经商确实也是门外汉，再加上一心想回县城升迁，想着如何另谋高就，因此对供销社下一步如何发展从未放在心上。

牛金旺对事情较有筹谋，以前也给吴连喜出过不少点子，不过采纳的不多，这也是牛金旺心中对吴连喜不服的原因之一，经常去县社反映吴连喜独断专行的做派也在情理之中，这次对范大柱晋升正主任一事就意见更大，凭哪一条来说，这次都应该是自己上去，无论从资历上还是从能力上，还是从懂财务上，但偏偏县社任命的就是范大柱！

他心里不难想到，县社这样定肯定和老谋深算的吴连喜分不开，范大柱与吴连喜是老乡，自然从情分上要近一些，再者，范大柱就是一个有身板没脑子的人，或许，他吴连喜打着明退暗不退的如意算盘，还想在幕后操纵？也未可知。还有，他借退下来之大义博取县社对他的好感，又乘机安排他儿子重新当上了副主任，不能不说手段不一般，自然怀揣不爽也在情理之中。

他左思右顾，看着范大柱，又看着池志强和吴成德，不肖一顾地从心里发出鄙视的笑意。好戏才刚刚开头，看你们有几斤几两，有什么锦囊妙计能撑起青树供销社这方大厦，还能恢复以前供销社的荣光。因此在会上只是品茶，眯着两只挂着大眼肚的眼睛，好歹不多说话。

吴成德岂能不知各人心里的想法和算盘？既然你们都提不出好建议来，那我就不能不说话了，好歹也不能让你们看到我吴成德是饭桶，好歹我也是在外闯荡过的，当过副主任，也当过名人。于是有模有样地把笔记本展开，好像让人感觉到很正统而且是早有准备一样。

“范主任、牛主任和池主任，既然大家要我说，我就谈一点我不成熟的建议。第一，咱们这栋大楼刚刚落C县社和荣主任对我们社，再说得小一点就是对我们在坐的几位，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和重托。”既是开场白，又是对上级的尊重。接着又说：“现在综合大楼已经建好，我想，我们的思维是不是应该从供销社的老模式中彻底解放出来，走出来？”

“不从供销社本行的特点上下功夫，又能如何去做文章？”范大柱不明意图地问道。

“还是改成商店，扩大商品经营类型，或者再增加些衣服，手表，自行车什么的。”池志强插上话说。

“大家都看到了，市场政策已经彻底放开，乡村都已经差不多百分之八、九十都有了个人小卖部，有的小卖铺同样商品的价格比我们都便宜，老百姓在本村消费，村都不用出去。再，商品经济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来紧缺的商品，国家统一供应的日用品、食品以及其他由供销部门专供的商品，基本上已经趋于市场满足，供需关系将要饱和，再加上外来流动人口少，基本上是没有。购买力有限，购买点多样化，这已经是大势所趋，我们还抱着老思想老观念，继续沿着一条老路走下去的话，其结果不言而喻，不说大家也会想到。”

“那你说，如果我们不开商店，不卖商品，脱离本行，那我们还算是供销社吗？再说，我们不干这行，又能干些什么？”范大柱听吴成德的话，就像觉得供销社已经没有路走一样。他看了看牛金旺，想从牛金旺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

一缕淡淡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正好晒到牛金旺下巴以下的上身上，他眯着眼就像睡着一样。范大柱知道在这次提拔主任的事情中牛金旺明显不满，现在这种情绪和状况也属正常。于是，也没有去多加理会。遂又把目光放到吴成德的脸上。

“供销社原有业务当然不能丢掉，我们应该拓展思维，是不是把一些我们原来没有做过的动手做一下，或者去接触一下？”说到这里范大柱和池志强的目光一直瞅着他，想听听下文，只见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比方，开个饭店——”

“饭店？”范大柱和池志强都有点惊异，这几乎与供销社的传统业务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把第三层改成客房、宾馆，二层也可弄两间出来搞个游戏厅、录像厅什么的。现在县城里的游戏厅和录像厅可是比什么都火爆。我们在广东的时候，那边已经开始有卡拉OK娱乐厅了。”

“不能比广东，人家那里人口多，流动人口更多，生活条件也比农村强。”池志强摇头说。

“就是县城里也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我们还是要从我们农村来考虑。”范大柱也觉得行不通。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开成饭店、宾馆、玩闹的地方，不全乱套了吗？我们还是供销社吗？什么乌七八糟！”牛金旺的脸上已经被太阳晒到，像是不舒服了，往后挪了挪声，往大睁了睁眼，突然丢出几句反对的话来。

“那你说，这么大的三层楼，我们怎么才会把它利用起来，让它给带来效益？”范大柱当即接上牛金旺的话问道。

“我就不相信以我们资金大，商品全，就拼不过个个体户！只要扩大门市，满足供应市场，服务态度好点，销售额会上不去？我们都做了几十年的供销工作了，什么复杂的情况没遇过，把小卖铺小商贩挤出市场是迟早的事，什么时候能变了天，什么时候都是社会主义社会。”牛金旺盲目而不屑一顾地说。

那天的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范大柱看几个人的意见都不一致，特别是牛金旺和吴成德的意见分明就是渭水泾河，流不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