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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走出困扰（第1页）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冯清水就从邱上打来电话说，他们才对邱上供销社百货门市九一年的账务检查完，检查要中途被迫停下来了，原因是郑锋军说，九二年的账一时找不到，而且，伙房的大师傅也因家中有事离开，冯清水他们在生活上也出现了问题。

并且，听冯清水说，郑锋军一反常态，态度非常不好。

郑锋军说，他在税务局也不是没人，原来以为你们是检查青树供销社，附带检查邱上供销社往年的账，这才知道你们查这里查那里，原来就是针对兴昌商店的，还说要他们趁早滚蛋，态度极其恶劣。

明人不用细说，一定是税务局内部有人透露给他对他不利的信息，一怒之下中断了协助。

按说吴成德现在是联合主任，有权直接命令那个原来的门市部负责人提供账簿凭证，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亲自进去照看一下合适，冯清水已经进去邱上将近一个星期，要不是今天打电话，倒把税务检查这件事给忘了。

于是，他让冯清水在邱上等着，他下午就过去一下。

其实，就是没有冯清水的电话，原打算今天也要进一趟邱上的，昨天武荷香就那样离开，心里无不惦记，心想下午等马俊奇他们回来，乘青树供销社杨师傅开的车去一回武家岩，这下子就连冯清水的事也能一起办了。

到了下午，谁知计划不如变化，正当他准备去邱上的时候，镇里打来电话说，县组织部H县纪委的领导下来要和他谈话，三点钟让过镇里一趟。

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姓胡，大约不到五十岁的样子，旁边还坐着一位和吴成德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大概就是纪检委的。

姓胡的部长说话声调不高，问起话来却直奔主题，大概意思还是那天何松问话的意思，旁边的年轻人在他们问话中间只顾笔记，也不插话。

问完以后，那个部长伸了个懒腰，表情显得不像刚进来那会儿严肃凝重，他笑了笑：“吴主任，今天的谈话，咱就到这里，你在记录上签个字。”

旁边的年轻人把这一阵记录的谈话内容递过来，指着最下面：“签在这里。”

吴成德正签名中间，突然进来一个人。

不看这个人则已，一看，就让吴成德又一阵心跳，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青树村书记梁建天。

梁建天一见吴成德正在写字，就要返身出去，被组织部那位胡副部长叫住。

梁建天进来也不看吴成德，径直走到对面办公桌边，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向胡副部长递去，胡副部长摆了摆手，以示不吸烟，他接着又向那年轻人递过去，那年轻人微笑了一下：“不吸烟，您还是等一会儿出去再吸吧。”像是商量，又像是命令。

梁建天知趣地笑了一下，一边往兜里揣，这才一边扭过脸来看着吴成德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

吴成德也还回去一个点头，接着站起来：“胡部长，那，要是没事的话——”他觉得应该回避一下，坐在这里不合适。

使他没有料到的是，胡部长没有回话，看着他，抬起手来上下扇了扇，那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让他坐下。

这不是单独约谈吗？既然梁建天已经进来，既然我这里该问的已经都问完了，字都签了，怎么姓胡的还要让在这儿呆着，这使他一时不太明白。

对胡部长的意思，梁建天也都看在眼里，他和吴成德一样想不明白。按照惯例，是不会这样的，难道叫来谈话和选举无关？另有不用保密的事情商量？

就在二人心中充满疑惑不解的时候，胡部长看着梁建天开始了有趣的问话：“你就是梁建天？”

“是我，胡部长。”梁建天毕恭毕敬地说。

“听说你和老楚关系不错？”胡部长一脸和气，就像拉家常。

“也没啥，就是平时都有个喝酒的共同爱好，其他也没啥。”梁建天连忙解释说。

“喝酒也能喝出感情来，这也不是什么丑事。”胡部长又说。

“没有，就是一般关系，就是碰上会在一块喝点酒。没啥。”梁建天也不知道胡部长说这些是啥意思，而且还有吴成德坐在旁边，心中不免嘀咕，是不是吴成德说的？

“你对这次的选举情况有什么看法？”胡部长还是笑盈盈地，往椅子上靠了靠，就像在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吴成德见话触及到敏感话题，就想立起来出去。

胡部长就像刚才一样，又抬手做了个让坐下的动作，这使吴成德如坠雾里，这位县官大人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好又坐下来。

“很好，很正常。胡部长，选举结果都是人民的意思。”梁建天把平时的官腔又摆了出来。

“人民的意思已经在那儿了，我是问你的看法。”胡部长纠正说。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呵呵，人民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很好，哈哈哈。”梁建天可不是一般人，要说在村民们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字，“凶”！要说见到镇里县里的领导，别说还是调查的，就是平常登门的也都是毕恭毕敬，极尽讨好只能。说两句官不官，土不土的“时兴”话还是有的。

“哦，那样说来，我们可以认为这次郑小立当选镇长是民意所归，也是你的心愿了？”胡部长没有跟着他绕口令，而是单刀直入，不给他圆滑的机会。

梁建天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看了看吴成德，用手绢擦了一下汗：“楚镇长也不错——只是，郑书记支持的人比他多。”

他的话一出口，给人的感觉就是刚才说的都是敷衍话，他还有真心话要说。他到底要说什么？吴成德心中不由地又提了起来，用冷眼看着他。

他也在此同时瞥了吴成德一眼，然后挺了挺腰板，抬起头来，看起来已经拿定了说出真意的主意。

吴成德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如果这个人反水，就会带来十级地震，甚至会把他震到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