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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狸的伤心才过了片刻,就被满山的鲜花吸引住了,她提裙跑了过去,将谢开言一人撇在窗前。谢七走过来,谢开言与他细细商谈,交代好一些事,然后告辞离开。
谢开言在令羽村蛰居一月,外面景况有所变化。正如句狸说的那样,她们沿途经过的城镇都落下了一些幕府烧抢的痕迹。谢开言带着句狸辗转来到京都,正值夏初,端午祭方酣,全城上下和乐融融,丝毫不见战火的气息。
街道上,母亲们背着幼女围成一圈,互相对应,跳着祭舞。两旁商铺门口摆满了彩陶人偶,店主吆喝着,声音此起披伏,最后应和了鼓乐,拖长成一首礼赞之歌。
句狸感叹说道:&ldo;这便是我一直想来的地方,子民唱歌跳舞,活得开心。&rdo;
谢开言搂住空太郎脖子嘀咕了一阵,再拍打它背部三下,送它出街口。空太郎腾跃而起,直奔皇城观礼的楼台。
卫士齐齐拔刀,阻挡来历不明的飞禽。
空太郎极争气,一连腾跳三下,躲过一众袭击,像是冲天而起的弹子,呼的一声落在藤原家的礼台前。二楼纱帐后端正坐着皇后,见空太郎头戴菖蒲叶帽、昂首挺胸的模样,忙出声唤住卫士近身的砍杀,笑道:&ldo;这只鸟儿十分有趣,脖子下还挂着红绢书袋,看来是由人饲养的。&rdo;
大纳言藤原悟池取过空太郎脖下悬挂的书袋,抽出一纸清香花笺,查阅一遍,再递给皇后。
皇后轻轻念道:&ldo;日月迁兮不稍待,唯独三室山外宫,久经年岁兮春常在。&rdo;
藤原持扇轻拍手心,说道:&ldo;主人派一只大鸟送拜礼,祝贺皇后万寿无疆富康永驻,心思足见巧妙,我去会会吧。&rdo;
皇后首肯,藤原尾随空太郎来到街口,正见卫士团团围住两名女子,仔细一看,竟然还识得她们的颜面。他走过去唤退了卫士的盘查,对句狸说道:&ldo;老师此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rdo;
句狸干笑:&ldo;哎哟不敢当老师的称呼,这位才是我请过来的老师,君公子瞧瞧。&rdo;
藤原悟池转身向谢开言施礼,抬起头,便对上一张明净的丽颜,如空山新雨,令他难忘。她的眸子像是黑曜石一般,定定看住他,透出神采。他不由自主看进她的眼里,说道:&ldo;这位小姐不就是上次老师举荐的人么?两月前,我曾见她追着鸵鸟跑过祭礼车帐,赢了浪人的长跑赌约。&rdo;
谢开言躬身施礼:&ldo;让君公子见笑了。&rdo;
藤原围着谢开言徐徐走了一圈,有些惊异地说道:&ldo;小姐容貌大有改变,比以前生得美。难道这就是老师两次举荐你的理由?&rdo;
句狸举起彩衣袖口,轻掩唇角笑道:&ldo;我们小谢是货真价实的书画大师,君公子好好看着吧。&rdo;
眼见如此境况,谢开言也只能微微笑了笑,应承下藤原悟池随后要求的考查。
藤原家逐年举行四次宴乐,各应时节。夏雨渐稀,绿池生莲,园林内一座金箔望阁里,藤原悟池延请两三人入座,一同观摩谢开言作画。
此次便是首场考查。
谢开言提笔画了一幅庭院夏景,水石花木,各抱姿态。藤原接过画卷阅毕,交付给朋友观赏,说道:&ldo;疏朗相间,笔法娴熟,只是水出石空,意境差了一些。&rdo;
谢开言交上第二幅宫廷宴乐图,细致描绘所涉场景,女御、命妇、宫女尽态极妍。藤原看后点评:&ldo;小姐画艺可做匠工,担当&lso;大师&rso;之称,实在是名不副实。&rdo;
午时,藤原家传膳进餐。
谢开言一人端坐在案几之后,沉心静思,画出第三幅图。她将萨摩郡至京都一路的白沙清海、落拓部族、渔场劳作、幕府高城、寒山春水、嬉乐贵人、繁华街景尽数融入画卷中,最为巧妙之处,便是徐徐展开画纸时,民风国情从左到右也一一显露出来,让观画的人不由自主沉溺进去,随着她的笔端重新游历一番场景。
藤原悟池闻讯赶来,看过画卷,大为赞叹。他向谢开言恭敬行了拜师的礼仪,自第二日起,开始潜心学习中原文化。
课后,藤原曾询问谢开言:&ldo;属臣一词何解?&rdo;
谢开言执笔在宣纸上书写讲明:&ldo;属臣即为臣属。以臣自属报效君王,如幕府将军与皇帝之关系。&rdo;
藤原有些恍然,又问:&ldo;对他国君主,可称&lso;鄙臣&rso;?&rdo;
&ldo;是的。&rdo;
&ldo;倘若那名君主冷厉,令使臣难以亲近,又该如何与他诉诸使命?&rdo;
谢开言不便询问具体详情,从自身经历出发,回道:&ldo;可投其所好,破除间隔,再因循导势,以情理动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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