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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第1页）

&esp;&esp;暮逊朝太傅恭敬行师徒礼，叫姜明潮“老师”。暮逊又半开玩笑，让老师管教好姜循。

&esp;&esp;而姜明潮盯着贺明，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太子的心越来越远。太子越来越不信任他，如今连张寂都不如何召见。太子更信任贺家……

&esp;&esp;贺家！

&esp;&esp;一介商贾，妄想挑衅他们这样的大族，将他们踩在脚下。

&esp;&esp;姜家原先也不如何显赫，只是一个没什么人在乎的寻常世家罢了。姜家全靠姜太傅教出了一个太子，全靠姜太傅的数十年经营，才有了今日名望。

&esp;&esp;而今，姜太傅还没看到太子登基，如何肯在此之前，就早早失宠？

&esp;&esp;姜循那个叛逆的混账，能维持着太子妃的位子已然不错，更多的是指望不上了。幸好姜太傅早有准备——

&esp;&esp;四月琼林宴时，姜太傅见到了贺明的父亲。登科才子，榜下捉婿，那般美事美谈，姜太傅也凑了个热闹，和贺家戏谈两家联姻。贺家出身商贾，若能攀上姜家，自然也是欢天喜地。

&esp;&esp;之后贺家几次送帖来，太傅却一直犹豫。

&esp;&esp;而今日，太傅下定了决心。太傅离开东宫时，就和贺明表明了此意。贺明愣神，目有古怪，却只说回去和家父相商，并未拒绝。姜明潮便看出这年轻后生是有意动的：姜家女配他，他当然不亏。

&esp;&esp;然姜明潮一回到府，便见张寂居然在他府上。

&esp;&esp;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姜芜正要与张寂出门，笑靥浅浅顾盼神飞，粉衫素帛。她立在张寂身边，娇俏可人，仰着脸和年轻郎君说话，漂亮得像朵澄净梨花瓣。

&esp;&esp;姜明潮从未在她面上看到过这样生动的神色。而见到他回来，姜芜瞬间如同被抽干了血般，畏畏缩缩地躲到张寂身后，叫了声“爹”。

&esp;&esp;张寂一身青色宽袖道袍，见到老师归来，倒是淡然，俯身朝老师行了一礼。

&esp;&esp;他如雪如月，如松如玉，端的是一派进退有度的轩昂之势。

&esp;&esp;张寂解释：“今日是师母祭日，阿芜想去为师母烧纸，一人不敢去。正好我来府上为师母烧香，便陪阿芜走一趟。”

&esp;&esp;姜明潮一怔：“……今日是静淞的祭日吗？”

&esp;&esp;张寂垂袖默然。

&esp;&esp;姜明潮与亡妻情谊深重，闻言难免伤痛。可他一看到张寂身后的姜芜露出的怯怯眼神，便重新冷了心肠。

&esp;&esp;平心而论，他不喜欢姜芜。教也白教，书也读不出来，整日浑浑噩噩不知道在忙什么。他姜明潮教的孩子没有一个废物，偏偏姜芜没有一项让他满意。

&esp;&esp;他越是严厉，姜芜便越怕他。昔日有妻子在中间拦着，今日没了妻子，姜明潮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esp;&esp;今日姜芜躲在张寂身后，天才亮没多久，便想出门。

&esp;&esp;姜明潮淡道：“子夜去祭拜你师母吧。阿芜就不去了……我给阿芜定了亲，阿芜留下来，今日你亲家公婆会登门拜访。”

&esp;&esp;姜芜霎时怔住。

&esp;&esp;她失声：“爹，你说什么？爹，我不嫁。”

&esp;&esp;嫁不嫁由不得她，姜明潮懒得和姜芜多说，只嘱咐侍女将姜芜带回屋中去休息。姜芜纤瘦身子被人拽住摇摇欲倒，求助的目光看向张寂。

&esp;&esp;张寂僵立，感觉到几分难堪。这不是他这个学生该过问的事，他和老师的情谊也没有深厚到让他可以过问此事的地步。何况他性子清冷，素来对这些事不理不睬。

&esp;&esp;而太傅当他面这样说，岂不是警告他——莫要肖想姜氏女。

&esp;&esp;姜氏女不是他这类出身贫寒的人可以高攀的。

&esp;&esp;张寂从未想过高攀，他只是代替不称职的姜氏父母，多照拂一下这个认回来的小娘子。却不想在姜父眼中，他如此不堪。

&esp;&esp;张寂转身便欲走，却看到那个叫绿露的侍女和几个凶婆子一起抓着姜芜拖走。姜芜咬唇挣扎，风过叶飞，乌发擦过她唇角，她竟在唇上咬出了一道口子。

&esp;&esp;张寂听到她细弱的哭腔：“爹，别让我嫁，我不敢，我害怕。”

&esp;&esp;炎炎烈日，冰雪覆心。张寂怔望着姜芜那双眼睛，含着泪，带着茫，四处张望，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