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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第2页）

&esp;&esp;这不属于她，阿鹭也不属于她，她却依然心动。

&esp;&esp;良久良久，江鹭听到姜循淡漠的声音：“自由。”

&esp;&esp;她睁开了眼，沐浴在半明半暗的晨光中，如簌簌飞雪：“倘若真有那一日——我要远离这一切，不和故人打交道，不看世人或狰狞或可怜的面目。我要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再无樊笼困住我，再无人绊住我的步伐。

&esp;&esp;“此行不求归宿，只愿无拘。”

&esp;&esp;江鹭眼睛，映着她。“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

&esp;&esp;而她回头，朝他轻笑：“但我离不开这里。我早已说过，我愿意为了我的大业，将自己燃烧殆尽。那么阿鹭你呢？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有太多的退路可选。可你若再在这潭泥沼中执迷不悟，你便抽不开身了。阿鹭，你又能为你的大业，付出多少呢？”

&esp;&esp;江鹭：“所有。”

&esp;&esp;姜循惊愕，瞳眸瞠大。

&esp;&esp;她看着他的侧脸，看他站在微明晨曦下，静雅若仙，虔诚无比：“我愿意为了凉城，为了段三哥的冤屈，焚烧自己，付出所有。”

&esp;&esp;江鹭：“我与南康王府……你不必担忧。我已有了安排，只是尚未到决断之时罢了。”

&esp;&esp;姜循迷惘。

&esp;&esp;徐风吹面，她忽而想到了江鹭此次来京的种种不同寻常处：南康王对他几乎不问不管，服侍的侍卫侍女极少。他在凉城之事涉入极深，南康王府未置一词……

&esp;&esp;姜循心惊：“阿鹭！”

&esp;&esp;你是不是、是不是……

&esp;&esp;他朝她一笑。

&esp;&esp;那笑意点点，微有哀伤，微有恳求。他微笑着朝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说出来。背着光，他立在她身畔，与她共同看红日渐起，而他和她的人生，却在朝着太阳照不到的黑暗滑落。

&esp;&esp;姜循：“你到底要为凉城做到哪一步？”

&esp;&esp;江鹭：“我要朝堂撕毁盟约，要收复凉城，要无家可归的凉城子民回归故土。我要作恶者付出代价，要守城者获得荣誉。”

&esp;&esp;姜循：“大魏和阿鲁国的和谈盟约，是两国大政。朝堂断无朝令夕改之先例。除非——”

&esp;&esp;她扭头看他。

&esp;&esp;她眼中光华极亮，她在屋檐上踱向他。她倾向他，诱惑他，腐蚀他：“你做反贼，你来谋逆，你重开棋局！”

&esp;&esp;沉寂许久。

&esp;&esp;江鹭抬头，气锐如剑出：“未尝不可。”

&esp;&esp;清朗丰秀的郎君朝前迈步，刹那间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了她。

&esp;&esp;他和她一起站在晨光中，看那金灿光自东方起，铺陈整个天地。天地濛濛生亮，青山如翠，玉暖生烟。灿日如沸腾的河流，在一重重屋檐上跳跃流淌。大地窝陈在下，一片片农田覆着绒毛一般的金光。

&esp;&esp;骄阳初蒸，辛勤的百姓开始新一日劳作。城门开启，摊贩吆喝，而站在暗处的他们并无羡慕。

&esp;&esp;姜循：“我们一起下地狱。”

&esp;&esp;江鹭：“我们一起遭报应。”

&esp;&esp;

&esp;&esp;在姜循接手这赈灾烂摊子的第七日，天下着濛濛细雨。田地间如笼烟雾，万物迷离失真。

&esp;&esp;姜循坐在一草棚下，看流民在外排起长长队伍，前来领取粮食。这两日下雨，运输不便，姜循能流动的大笔钱财几乎见了底。此时已快到晌午，今日的粮食仍没到。

&esp;&esp;贺明那边的赈灾粮倒是每日堆在粮仓中。

&esp;&esp;流民们淋着雨，饥肠辘辘，怨声载道——分明有粮食，此女却霸道不让用，非要用她的。她的粮食以次充好，今日更是迟迟送不到，莫非要饿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