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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第1页）

&esp;&esp;原来这才是姜夫人下的最后一枚棋。

&esp;&esp;姜家为了控制姜循，让姜循配合姜太傅，给姜循体内种蛊。母蛊种在玲珑的生母颜嬷嬷体内，子蛊种在姜循体内。颜嬷嬷的生死，关系着姜循的生死。

&esp;&esp;姜循弄死姜夫人后，得颜嬷嬷几多催促，开始去苗疆找当初种蛊的少年，好解开自己和颜嬷嬷身上的蛊。而今，姜循才明白为何姜太傅并不是很关心她解蛊之事，甚至压根没问过——

&esp;&esp;那苗疆少年说：“这老婆婆没救啦。她体内不只有我的母蛊，还有另一种毒。那毒早就深入她的脾肺了，还全靠我的母蛊吊着命呢。不过现在也到了强弩之末，她的命保不住啦……姐姐，你大概要跟着活不成了。”

&esp;&esp;玲珑大为震惊。

&esp;&esp;最近半年，姜夫人病逝后，颜嬷嬷确实频频生病。可是老人家身体本就不如年轻人康健，玲珑怎料到这是因为颜嬷嬷体内除了母蛊，还被下了毒呢？

&esp;&esp;玲珑望向颜嬷嬷，她的母亲捂着脸坐在榻边落泪不语，玲珑霎时明白了所有：颜嬷嬷知道自己被下了毒。

&esp;&esp;所以颜嬷嬷才催促姜循解蛊。

&esp;&esp;颜嬷嬷幻想蛊早早解开，姜循不用陪着自己一起死。

&esp;&esp;苗疆少年说毒入肺腑，流入母蛊体内，早已和子蛊融为一体。母子蛊是解不开了，一旦解开，姜循便要跟着丧命。可是颜嬷嬷已经到了微末之时，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esp;&esp;在玲珑的哭诉下，苗疆少年为难地不知做了什么手段，在颜嬷嬷病逝后，用了另一种相似的母蛊来欺骗子蛊，好续着子蛊的命。但因姜循体内有其他毒，这种欺骗手段，大约只能奏效半年。

&esp;&esp;半年后，少年手里那假的母蛊必死，姜循必要跟着赔命。

&esp;&esp;玲珑哀求很久，苗疆少年恼羞成怒：“我真的尽力了！当初是你们下蛊，你们后面又下毒，关我什么事？姐姐你要活命，不如去苗疆找我姐姐吧。我姐姐是我们的‘巫女’，说不定有法子救你呢。但我肯定不行啦，对啦，你可别告诉我姐姐我在哪儿。

&esp;&esp;“你快点去吧，别真的半年后死了，说是我害的。我只管下蛊，不管下毒啊。”

&esp;&esp;所以，事情其实已经十分明了——

&esp;&esp;姜夫人先下母子蛊，再为颜嬷嬷种毒。姜夫人知道自己死后，姜循必然不受控。她要用更好的法子牵制姜循：在自己身死后，姜循也活不了多久。

&esp;&esp;按照时间推算，姜循身死之时，大约应是当上太子妃后不久。到那时，姜循太子妃之位稳固，姜太傅靠此地位去谋利，姜循这样和自己爹对着干的人，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esp;&esp;姜夫人没料到的是，颜嬷嬷年纪大了，半年都撑不过，而姜循又找了苗疆少年，得知了毒的事。

&esp;&esp;此时此刻，此夜此雨，姜循坐在堂屋中，既听到皇帝关于凉城事的处置，又猜出姜夫人的所有盘算。

&esp;&esp;玲珑在旁凄然痛心，而姜循却微微笑出声。

&esp;&esp;不愧是夫人。

&esp;&esp;她就说，夫人聪慧过人，看似温柔实则心狠。教她养她的夫人，怎会死得那般心甘情愿？

&esp;&esp;夫人和她夫君伉俪情深，同进同出。姜循幼时便很少见那二人红脸，少时更幻想若自己嫁人，她也要像夫人那样，找到志趣相投的夫君。

&esp;&esp;夫人会为了夫妻共同的志向，付出所有，不计代价。

&esp;&esp;夫人不会让姜循扯姜太傅的后腿，不会允许姜循得志，威胁到姜太傅要做的事。

&esp;&esp;姜循心中又是哀伤，又是钦佩。又是嘲弄，又是彷徨。她对夫人的几多念想，在多年情谊拔河中，已经消磨得差不多。在她对夫人动手让夫人病逝时，她已亲手葬送二人的母女之情。

&esp;&esp;而今夜所得知的真相，就如那已经钝了的磨刀石。磨的时间太久了，没什么感觉了。本就不抱什么期望，当得知夫人的最后一枚棋落子之处时，心中竟大石砸地，只生恍然。

&esp;&esp;雨丝飞溅，落在姜循睫毛上。

&esp;&esp;姜循轻声笑，喃喃自语：“夫人，我不如你心狠啊。”

&esp;&esp;……哭泣的玲珑泪眼婆娑地抬头，不知是该哭自己娘的病逝，还是为姜循而难过。

&esp;&esp;她想要撑起自己安慰姜循，却见姜循脸上毫无悲意。姜循凝望着雨夜大雾，眼中的笑意凝成冰刃，锋刃上窜起火星，燎燎烧起。

&esp;&esp;既见仇恨，又见疯狂。

&esp;&esp;姜循冷冷道：“所以，我只剩半年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