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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唐天霄极是机敏，立时发现我神色不对，干咳一声，呵呵笑道：&ldo;也是，也是……雅意难得回宫一次，朕都没陪她说会儿话。她……怨着朕吧？&rdo;

我替他将茶添满，叹道：&ldo;自然……有些怨气。所以她说近日会去西华庵上香，再和主持师太论论禅心佛理。皇上，我怀疑着，这么论下去，她会不会丢了那康侯夫人的封诰不要，跑庵里去当个小尼姑呢！&rdo;

&ldo;雅意……当小尼姑……&rdo;唐天霄悸动，似乎也不可想象，&ldo;她从来好胜，能写会画，能歌善舞，一心一意做个才貌双全的俏佳人，好把朕身边的女子都压过一头去，她……会去当小尼姑？&rdo;

我微讽，&ldo;原来，皇上还记得她才貌双全……还记得她才貌双全为了谁。可皇上可不可以告诉我，她现在该为谁妍丽无双，又该为谁轻歌曼舞？&rdo;

唐天霄脸色有些发白，提到了唇边的茶盏，又重重地放下，溅出零星的水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深深地呼吸了两下，低声道：&ldo;清妩，你有机会，就多多把她叫到宫里来，好好开解开解吧！朕……真的没打算舍了她不理会。唐承朔的身体每况愈下，唐天重未必就能支持多久。朕不会让她等太久。&rdo;

院中悬有宫灯，但并没有把他的脸色映亮多少。他的手负在身后，浅色的丝袍被夜风吹得鼓起，衣带飒飒而飞，看来颇是潇洒。可他负在背后的双手却绞得极紧，灯火明灭间，看得到那簌簌跳动的青筋。

&ldo;唐天重未必能支持多久，南雅意也未必能等多久。等得久了，心就灰了，死了。&rdo;记起雅意临别时美丽却萧索的身影，我黯然地说着，案上摆放的六枝铜灯晕染成六团模糊的光圈，在眼前忽大忽小。

&ldo;可你等了庄碧岚这么久，不是还在等么？而且……朕还看不出你有放弃的意思。你会对他心灰，心死么？&rdo;

他问得小心，凝视着我的眼眸极清极亮，依稀有些冀盼的模样，我却心虚起来，不敢再试图唤起他对南雅意更深的怜爱或愧疚。

南雅意并不是完全因我而心生去意，如果他们彼此有心，即使雅意离开，等唐天霄真的拿到他想要的一切时，她还是能安然回来。

至于现在，她要脱开她的笼子，我也必须脱开我的笼子。

狠一狠心肠，我不去看他格外清澈的眼眸，低声道：&ldo;也许……会吧？如果我真的只能这样老死深宫，再也见不到他一面，生与死，分别其实已不大。&rdo;

唐天霄恼怒地盯我一眼，恨恨道：&ldo;真不知道唐天重喜欢你什么，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善解人意！&rdo;

我知道，此时此刻，他宁愿我说我永不变心，来确认南雅意不会变心。可我不想再给他那样的冀望。

走到他跟前，我直视着他眼睛，&ldo;我是不善解人意。不知皇上要不要我为你留一留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子的心？&rdo;

他沉默片刻，眼底终于有一丝脆弱飘过。

&ldo;要！&rdo;他低低地说，却斩钉截铁。

我心尖一颤，发现自己故作冷静直视着他的目光已经维持不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ldo;我打算出宫去看看她……看看她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rdo;

&ldo;行！&rdo;唐天霄答应得很慡快，&ldo;不过你不许出城。&rdo;

他的眸子眯了眯，狐狸样的狡黠一闪而逝，&ldo;出了城，谁知道你还回不回来？庄碧岚不会在城外等着你吧？&rdo;

我头皮发麻，勉强笑道：&ldo;如果他真在城外等我，我是一定不会回来了。&rdo;

唐天霄苦笑，&ldo;你对朕还真的坦白到底了！&rdo;

我原就没打算唐天霄肯让我出城，早和南雅意商定，只在西华庵见面。

我已是二品昭仪，京内并无至亲之人，连出宫省亲都找不着借口。但周人和南楚一样信奉佛法，尊崇僧道，连太后都时常去庙中祈福祝祷。因此，我只和唐天霄说，便以到京城相当有名的西华庵去上香求子为名，借机见见南雅意。

唐天霄虽然答应了，却迟迟没有给我手谕，也不知是不是有些疑心，怕我真的找机会跟庄碧岚跑了。

几日后，南雅意差人送了两盒点心，又传了话说甚是想念我。

想念不假，但最想念我的人，应该不是她。

这时，无双告诉又我探子的线报，说近日交州城传出了庄公子带了许多交州子弟在城郊狩猎的流言，周廷这里终于放弃了瑞都的搜查。

那些流言正是我让南雅意转达给庄碧岚，让他通知庄大将军暗中布置的。无双能从唐天重那里打听的，唐天霄应该也能很快知悉，从此放心让我在城内走走了。

是晚我等着唐天霄晚上过来，拿了点心给他，趁机又催唐天霄安排我出宫之事。

南雅意亲手做的蜂蜜桂花糕，唐天霄以前是很爱吃的，但我夹到他盘中，他显然没什么胃口，虽然吃了一个，却是明显的食不知味，在嘴中咀嚼半天，才喝着茶水咽入腹中，感慨般长叹：&ldo;雅意……雅意做的点心……&rdo;

他抬头向我笑笑，&ldo;其实她做的点心，并不比御厨房里的好吃。只是她站在朕跟前时，朕吃着就觉得格外香甜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