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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汤道：“是。”陆小凤道：“这个岛上的人，都是杀手？”牛肉汤盯着陆小凤，道：“不错，你还有什么话说？”陆小凤道：“还有一句。”牛肉汤道：“你说。”陆小凤道：“我本来以为我是头猪的。”牛肉汤道：“现在呢？”陆小凤道：“现在我才知道我不是猪，你们身为杀手，这么快的就暴露了身份，连你们的老巢都被我知道了，所以，你们才是猪。”陆小凤并不是在安慰自己，他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来为自己解释，解释他的愚蠢，因为他想来想去，好像他也逃不出去了，只有死路一条。他似乎嗅到了一股香气，一种很熟悉的香气，是牛肉汤的香气。也就在这香气间，牛肉汤那双柳叶似的秀眉霍然竖起，眼神也刹那间变得冷酷而无情：“你以为你是谁？不错，你的武功还有点底子，但这点底子对我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哼！你立即便会知道，你还不是我的对手。”陆小凤笑道：“姑娘，我劝你不要找我的麻烦，这样对你并没有好处，你的年纪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得像一个成人，多考虑考虑成人的事情才好。”牛肉汤咬着牙，大叫道：“好你个陆小凤，我要好好的教训你这个恶徒。”随着她的大叫，贺尚书的神色也是一变，双目中寒芒闪烁，双臂凌空一振，已幻成千百条掌影。陆小凤不躲不闭，目光一亮，手腕一抖，手指弹向了贺尚书的右掌掌心，贺尚书闷声不响的蓦的斜偏，左掌一挥，右手也同时一旋。陆小凤一个转身，方要退了出去，哪知牛肉汤双目中彷佛燃起了一把烈火，红光暴闪，她的右手手掌，正拍向了陆小凤，陆小凤两面受敌，眼见就要遭殃，谁知牛肉汤与贺尚书同时一声惊呼，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过了半晌，才听见嘭嘭两声，显然是摔得不轻。也就在这时，陆小凤的面前已多了一个人，笑容亲切而慈祥，是个小老头，也不知这小老头用的究竟是什么手法，竟在一瞬间就将贺尚书与牛肉汤这样的高手摔了出去，竟连陆小凤这样的眼力都没有看清楚，直到现在他才隐约猜出，老实和尚口中之人，就是这个小老头，这小老头竟是他平生未遇的绝世大高手。天才小老头小老头面带微笑地望着陆小凤，慢慢道：“雨大天寒，我们喝杯酒，坐下聊，如何？”陆小凤只有点头。贺尚书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目中露出了恐惧之色，牛肉汤的眼里却还是那么温柔。小老头看了看贺尚书，又看了眼牛肉汤，对陆小凤道：“你认识蜜蜂么？”陆小凤道：“蜜蜂？”小老头道：“蜜蜂就是牛肉汤，她叫蜜蜂。”陆小凤点点头。小老头微笑道：“杀人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但是如果要杀得有技巧，就很不容易了，而最难的却是借刀杀人。”陆小凤道：“借刀杀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有人借牛肉汤的手来杀我？”小老头道：“牛肉汤当然不会杀你，我也不会杀你，而是另有其人，我与你这么说吧！现在扶桑是丰臣秀吉当政，他是一代枭雄，野心极大，对我大明和朝鲜都有染指之意，你乘坐的那条船，运载着一批珠宝，本是朝庭中的一位大员赠送给他的，却被我半途得到了。”陆小凤道：“老狐狸那条船是你弄翻的？”小老头道：“我怎么会做那种粗鲁的事，我只不过凑巧知道那时海上会有风暴而已，而我恰巧又知道了这个消息。”海上的风暴，熟知天文的人都可以预测，这小老头显然对于天文气象之学极有研究。小老头又笑道：“这批珠宝若是运到扶桑，我中土必将有一场大乱。”陆小凤道：“你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要勾结丰臣秀吉地朝中大员是谁？”小老头端坐在条案后，倒了满满的一杯酒，淡淡地道：“在我们这行业中，有四个字是绝不能忘记的。”陆小凤道：“哪四个字？”小老头道：“守口如瓶。”陆小凤道：“你做的是哪一行？”小老头道：“杀人。”陆小凤早已隐约猜出，这个小老头也许就是那些杀手的首领，但当他听到此话时，仍是不免吃了一惊。陆小凤道：“牛肉汤就是你手下的杀手？”小老头道：“她是我的女儿，她是个天才，她练武的资质也不错，只不过身子太弱了些，所以我只教了她一两种简单的功夫。”陆小凤道：“昔年如意仙子的如意兰花手，竟然是简单的功夫？竟然是你教给她的？”小老头道：“这种功夫并不难学，只要懂得诀窍，再加上一点聪明和耐性，最多三年就可以练成了。”陆小凤失声道：“只要三年就练得成？”小老头道：“昔年和化骨仙人齐名的如意仙子，是武林中的才女，她练这种功夫时，就只花了三年功夫，但她的女儿却花了整整三十年，最后心力交瘁，吐血而死，小女好逸恶劳，也只练了五年。”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五年？那你自己练这种功夫时，练了多久？”小老头道：“我比较快一点。”陆小凤道：“快多少？”小老头笑了笑：“我练了三个月。”陆小凤道：“贺尚书的武功也是你教给他的？”小老头点点头。陆小凤道：“那些杀手呢？”小老头道：“这些武功都是我教给他们的，一些小孩子的把戏，算不了什么的？”陆小凤苦笑道：“他们的功夫我见过，无论哪一个在江湖中都可算是绝顶高手，若是连他们都算不了什么，江湖中那些成名的英雄，岂非都变成了废物？”小老头淡淡道：“那些人本来就是废物。”陆小凤只有苦笑。小老头道：“做杀手也很不容易，不但要有智慧和耐心，还要能吃苦耐劳，最好还要有另外一种身分，譬如说，少林的高僧，武当的剑侠。”陆小凤忽然道：“譬如说，老实和尚？”小老头替他斟了杯酒，并没有直接回答陆小凤的问题，又说道：“我知道你成名极早，现在已名满天下，在你看来，一个人若是想成名，是不是很困难？”陆小凤道：“这要看什么人。”小老头道：“像我这样的人。”陆小凤道：“想不出名都难。”小老头道：“我若有此意，十五岁之前就可以名动天下了。”陆小凤知道，这不是假话，以小老头的武功，只怕会更早。小老头凝视着他，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陆小凤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不明白。”小老头道：“我要杀的人，都有他的取死之道。”陆小凤道：“包括我。”小老头道：“你现在还没死。”陆小凤道：“萧雨呢？”小老头笑了笑，道：“他若是真的死了，这世上岂非很无趣。”陆小凤道：“你认为他不会死？”小老头道：“那些废物若是想杀死他，那他们也就不是废物了。”陆小凤道：“我还是不明白。”小老头道：“我这么和你说，你要小心一个人。”陆小凤道：“谁？”小老头道：“九公子，宫九。”陆小凤道：“我为什么要小心他？”小老头道：“因为这些杀手，都是他派出去的。”陆小凤疑惑地道：“难道不是你？”小老头端起酒杯，轻轻的喝了一口，道：“你若认为是我，也无妨。”说完，低着头默默地喝酒。良久，小老头忽然道：“我们来谈一比交易。”陆小凤从屋中走出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天气晴朗，阳光灿烂，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