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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合作早就辐射到各个领域，尤其在文化方面，美国电影聘请香港动作团队在北京拍摄，或者中国电影里有其他国家的明星参演，拍摄地却是在印度洋。各种合作形式屡见不鲜，不仅真人电影如此，动画电影也一样。近来田晗打听到美国知名动画工作室无穷未来打算跟它的中国朋友再续前缘，合作一部五大洲文化交融的寻梦故事。

“两家公司有‘复婚’的苗头啊。”

姜爱把餐盒里的卤鸡腿给她，又从她那里夹了块糖醋排骨：“肥水不流外人田，‘复婚’了人家也会把精力放在亲生孩子身上，何况亲生的优秀强大——你就别惦记了。”

“惦记又不犯法！”田晗借助筷子把鸡腿劈开了，吃得慢条斯理：“他们想做五大洲的故事，中国文化可以说是亚洲文化的起源，对吧？让你加入，开头来幅王希孟《千里江山图》那种格局的，韵味一下就出来了。”

姜爱放下筷子笑道：“你也太高看我了！再说了，国内只有恒星工作室吗？擅长国画的也不止我。”

“你怎么老是唱衰？不想想我压力多大，要养那么多人！”田晗叹气，夹起半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压力大是真的，现在工作室不扩招了，但也有了十来个人，其中画师八人。人多了，大本营就显得太小，三月初——陶千凛一模那几天，全工作室搬进了新窝。

新窝距三中两公里，现在姜爱中午不能跟陶千凛一起吃饭，田晗玩游戏也好久没见号子在线了。

“连莫元皓都收心学习了，你家那位压力不小吧？”

田晗总是称呼陶千凛“你家那位”，姜爱起初听不习惯，毕竟她跟陶千凛没进展到谈婚论嫁，但耐不住田晗反复念叨，不习惯都给念习惯了。

“一模考得挺好的，他跟自己较劲。”

模考成绩早就出来了，陶千凛一模校排名第二，市排名第六。关注高考的人都知道：一模试水三模安抚，真正拼成绩的是二模。只要二模考到了满意的成绩，高考基本没大问题。

陶千凛一模的目标是校第一、市前三，现实跟目标稍微有些差距，他自尊心强，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多少都是有压力的。何况二模即将来临。

上周五，班里的饮水机没水了，换一下就好，桶装水就在旁边。换水通常是男生换的，陶千凛过后轮到号子，号子在睡觉，没管。有个平时不对付的男生要喝水，自己不换，尽说些阴阳怪气的话。陶千凛当时埋头刷题，被他絮叨烦了，冷不丁站了起来——号子被前桌拍醒的，醒来就看见陶千凛在换水，回座位的时候眼神冷得吓人。

这些是号子偷偷告诉姜爱的，他还说：“要不是快高考了，凛哥指定得干架！都憋着呢，一肚子火。”说完反复叮嘱，让姜爱陪陶千凛听听音乐看看电影、出门运动一下，当然千万别透露是他卖的队友。

陶千凛最近是真的压力大，姜爱陪他刷题的次数不多，也能感觉出来他一旦静下心是可以完全屏蔽外界动静的那种。那么有自控力的人，却因为换水差点失控，他现在的状态是快拉满的弓，把自己绷到极限了。

最怕平时绷太紧，高考时掉链子。周末下午，在陶千凛刷题之前，她把画画的工具拿了出来。她故意的。陶千凛从没观看过她作画的全程，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

“颜色偏暗，不是鲜红，是叫暗红吗？”陶千凛拿起一份颜料。

姜爱把颜料粉倒进容器里，等待调制：“是赭色，赭色偏红偏棕。”她从一个单独的盒子里拿出块石头，“赭石，赭色的来源。”

陶千凛拿出赭石旁的石块问道：“朱砂吧？”

“眼力不错——再猜猜这个。”她手里的石块体型比朱砂小了一半不止，外表发绿，大概年代久远，看起来有些破败。

陶千凛迟疑着说：“一定是绿色颜料……算了，给你个剧透的机会。”

姜爱笑了笑：“孔雀石，又叫石绿，画画的时候也有人会用绿松石代替。”

陶千凛拿在手里反复看：“我奶奶有串孔雀石的手链，她和爷爷结婚三十周年的时候，爷爷送她的。”顿了顿，又道，“跟你的不一样，这块是原石吧？”

“嗯。”姜爱又拿一个容器，倒进胶和矾，准备制胶矾水：“古代作画用的是纯天然颜料，矿物或者植物，现在花样多了，化工颜料层出不穷，方便是方便了，但是用着吧，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陶千凛闷声笑道：“缺的是差价！一块原石能换多少化工颜料——石头是你进山挖的？”

“学霸，这些是玉石，又不是鹅卵石。去各地收集来的，”胶矾水弄好了，姜爱倒进容器调和颜料，“跑了好多地方。”

“啊……原来是藏品，难怪单独储存。”

姜爱听出他话里的促狭，轻轻瞪了一眼，没再开口。他说得不错，这些矿石确实是买来收藏的，姜爱的心思譬如书粉看完电子书还要买实体书，歌迷买了电子专辑又去现场听演唱会、集体应援。对所爱之物，头铁硬刚，哪怕一天三顿馒头就凉白开也能含泪笑着活下去。

最后调和的是明黄，陶千凛不懂就问：“不是雄黄吧？我记得雄黄是橘红色。”

“嗯，是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