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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不过，墨紫发现，其中三人没有羡慕之色。

一个是卫三夫人，她家里没有妾，最为得意。一个是始终微笑着的卫氏琼玉，她与卫三相似，爱的是我侬词。一个是张氏，她自己从侧室奋斗上来的，因此就有点不自得。

&ldo;这故事中的赵学士和管氏可真有其人？&rdo;开口的，居然是向来文静少言的裘六娘。

要说这裘六娘，人不坏，性子懦弱胆小，喜读诗词，颇有才情。

&ldo;墨紫不知。故事流传已久，难分真假。&rdo;墨紫瞧得真切，卫氏因裘六娘语气中毫不遮掩的慕仰而蹙起眉。

多是张氏已为六娘说了不少好话，卫氏正重点观察。

&ldo;我听着不像真人真事。即便真有其事，恐怕流传至今也有偏颇。&rdo;裘七娘说道，&ldo;自古风流大丈夫，娥皇女英亦是千年美谈。我看那故事中的管氏未免气量过小。想赵学士如此俊彦的人物，娶个小妾又有何妨？管氏既已年老，多个妹妹，还能帮她照顾夫君，有何不可？&rdo;

见裘七娘边说话边频望卫氏的样子，墨紫心想，八成她也看到卫氏皱眉，就想踩六娘下去，自己能得青眼。

&ldo;七姑娘年纪尚轻，话说得虽好，只怕不必等你年老，看夫君往家里头一个个娶进门的时候，就再不能大气量了。&rdo;卫三夫人冷言冷语，认为自己被小辈暗讽，极之不悦。

裘七娘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聪明反被聪明误，讨好了一个，得罪了另一个。

&ldo;淑娘，七娘还小，话莽撞了些。你是长辈，别跟孩子较真。&rdo;卫氏作和事老，似乎裘七娘的话颇得她心。

&ldo;哪里还是孩子，十六七岁能当孩子娘亲了。&rdo;卫三夫人能不让自己的丈夫娶妾，自然不是普通人物，立刻顶回去，&ldo;我这也是教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别信口开河。&rdo;

场面就僵冷了下来。

墨紫这时突然说道：&ldo;姑娘可是让墨紫备下文房四宝？&rdo;

裘三娘反应不慢，在众人目光聚到之时，盈盈站起，对主桌的长辈们微福身，&ldo;请允三娘自作主张。&rdo;

自作主张什么？她不急不忙，走到墨紫那儿去，附耳低语。那就是装腔作势，什么都没说。

墨紫却乖巧模样，连连称是，貌似无状，说道，&ldo;姑娘要将小令写下来，墨紫即刻去准备。&rdo;

裘三娘瞪瞪墨紫下楼的背影，对着主桌，有些娇嗔道，&ldo;这个笨丫头，我凑她耳朵说，就想让她悄悄办，然后写下那精彩小令来，博母亲夫人们开心。她可好，喊得恁大声，怎么不干脆让对面都听见咱们说话算了。我瞧啊，她讲故事马马虎虎，粗里粗气倒还能逗个乐。&rdo;

由墨紫引着，裘三娘一点就通。

结果，主桌上的气氛立刻轻松，夫人们抿嘴直笑。可张氏实在笑不出来，脸皮抽搐两下。别人没瞧见，卫氏却不小心瞥了个正好，但笑意很深，似乎没放在心上。

墨紫拿了笔墨纸上来，早有几个会看眼色的丫环腾空了张弹琴的桌几，于是她马上为裘三娘铺纸研墨。

裘三娘提笔就写。可写了一半时，她就停了停笔，抬头看一眼墨紫。

&ldo;姑娘，可是要蘸墨？&rdo;墨紫不待裘三娘说，就从她手里拿过笔去。

就这么一瞬间，主仆之间的眼神交流如下‐‐

裘三娘暗示：给我提个醒，下半首有点想不起来。你侬我侬的，捏来捏去？

墨紫暗示：不是我不提醒，现在有上级领导正考察你，要给人最佳印象啊。

&ldo;姑娘，给你笔。&rdo;墨紫一脸忠仆的表情。

裘三娘笑着，却抿紧唇线，似在磨牙。但她到底聪慧，况且我侬词实在上口，稍加思索后，将下半阙一蹴而就。末了，还用得意的眼神扫过墨紫。

墨紫心中暗笑：裘三娘这样的个性，适合经商，不适合窝里斗，动不动气焰就涨起来了。

&ldo;水云，拿来让我瞧瞧。&rdo;卫氏叫着裘三娘的闺名，招招手。

裘六娘还好，裘七娘脸上闪过不快。

裘三娘把小令拿过去给卫氏看了。

&ldo;你练得是汉黄门令的章糙？&rdo;卫氏眼睛一亮。

&ldo;夫人博学强记，三娘却惭愧，只习得皮毛而已。&rdo;裘三娘一张好嘴。

&ldo;哪里是我博学强记，不过是我认识的人中也有写得一手漂亮章糙罢了。姑娘家练章糙的，你倒是头一个。虽说少了点娟秀，可听说你自幼随父亲走动，该是合了你的性子。&rdo;卫氏这话一说出来，张氏和七娘幸灾乐祸。

&ldo;三娘是家中长女，父亲难免疼宠多些。年幼时不懂事，如今已不外出，在家孝敬双亲，喜个清静日子。&rdo;裘三娘三言二语，回答得诚实乖巧。

&ldo;是该如此。想我故去的父亲，我幼时也极疼我，常带我出门长见识。不过女儿家总要在家留些日子，免得出嫁后对父母有缺憾。如今，纵然想念也已见不到面。&rdo;卫氏说完，不禁抹泪。

惹得卫家的女子们纷纷拿帕子点眼角。

张氏也能挤出真泪来，&ldo;妹妹快别说了，我就想起老太爷大年下给我们买糖葫芦的事来，生生在眼前还晃着。&rdo;

卫氏起的头，当然也由她来收尾，擦去眼泪，微笑道，&ldo;是我的不是。难得一聚，还上你家来哭。看来，我也是老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