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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因为抓不住飘在脑中的想法,在那自顾自的难受,刚刚一直在看那些人类肢体模型的吴海洋忽然来了句:“我有个发现,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若兮让他有什么发现就快点说。
吴海洋于是用手指着眼前的那些零碎的人体部件说:“你们看这些个部位,人身上的东西几乎都有,胳膊、大腿、胸、肚子、屁股、鼻子、耳朵、嘴,好像唯独少了眼睛。”
我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胖子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发现,只是单纯觉得他的说法很有趣,于是就按他所说,把摆在实验器材上面的人体部件挨个看了一遍。
果然和他说的一样,除了身体里的脏器外,肉眼可见的人身上的部位是应有尽有,唯独少了眼睛。
我把吴海洋最后说的那句话单独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忽然间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叫道:“对了,眼睛就是线索!”
另外两个人这时都瞪大眼睛看我,而我则盯着眼前的实验桌,极为认真地看着眼前那些人体部件。
很快我就发现了关键的问题。实验桌上陈列的这些个人体部件,果然和我当年在同样的地方发现的不一样。
我回忆起自己当年在同样的位置看到的,基本都是手和脚,其他大件的人体部位或许也有,我没有特意去留意这件事,但鼻子和嘴以及耳朵这种小器官肯定没有。
因为我想到了当年那个女同学说的一句话。她说如果这张桌子上再有个脑袋,我一定会觉得这里有人被杀掉分尸了。
没错,那就是我今天刚在这里看到这些东西时的本能想法,现在想来,我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本能想法,就是受那位女同学当年那句话的暗示。
所以田野并不是将整个鬼屋里面的东西完全复制,而是对其中很多东西进行了更改,而他刻意更改的地方,极大可能就是对线索的一种指引方式。
我这时又想到了林若兮刚才说的那句话:田野的父亲丢了一个眼球,应该可以通过幻肢技术恢复他的功能。
此时再联想之前在这里遇到的种种一切,我更加感到豁然开朗,顾不上他们俩看我的奇怪眼神,自顾自激动地开始解释。
我从最开始就弄错了,我一直以为导致田野出现人格解体的问题,是源于他童年受到的来自父亲的伤害。也就是他父亲让他看了那些变态的舞台剧,所以让他自己对真人和蜡像的界限变得很模糊,再加上后来学校里的同学对他的种种伤害,所以他才会出现人格解体的问题。
可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常识,人格解体往往是巨大事件刺激后,一个人原本的人格结构被强力扭断后出现的结果。就算他父亲早年对他的影响是负面的,但也是一点一点的,远远达不到让他出现人格解体的那种程度。
所以我觉得,导致田野出现人格解体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他的父亲伤害了他,情况恰恰相反,是他伤害了自己的父亲,用刀刺瞎了他父亲的眼睛。
田野刺伤自己的父亲,显然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的结果,可当他冷静下来,便悔不当初。这并非我在这主观臆断,胡乱猜测,如果他不深感悔恨,不可能一再重现自己刺伤他父亲的情景。
我的失误便在于之前看到这种情景,以为田野还在用这种方式发泄他的恨意,然而我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便是田野刺伤他父亲这件事早已经是过去时。
恨意这种东西只有不能及时得到发泄,才会一直在体内滋长,而一旦发泄出来,人立刻就会感到极度的空虚和懊悔。我们在大学的时候,曾做过一个匿名的社会调查,采访那些因为对某人怀恨在心而去打击报复的案例,当事人90%以上都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对其他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己的父亲?
因此我猜,田野一定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懊悔。鬼屋的很多地方他都如实复原,只对极个别的地方进行更改。而他对这个进行更改,应该就是想表示他也在研究幻肢实验,想用这种方式让他的父亲重新拥有心理上对眼睛的依赖。
听完我的一大番理论,吴海洋当即给了一个总结:“啥意思?你说眼睛是线索,那我们在这个鬼屋里找到一个眼睛就行了?”
我冲他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这样。”
吴海洋顿时就露出一张哭丧的脸:“这么大一个鬼屋找一只眼睛,那不跟闹着玩呢么?”
“至少有线索了吧,之前我们连该找什么都不知道。”我说。
吴海洋仍在那叽叽歪歪,林若兮看不下去了,骂了他一句,说道:“趁着我们在这里还有命在,赶紧找吧!”
接下来,我们三个人还和刚才一样,兵分两路开始找眼睛。吴海洋自己一组,我和林若兮一组。
有一点吴海洋说的没错,在这么大的屋子里找一只眼睛,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真找起来,实在叫人心焦。
我们在屋里翻找了一圈又一圈,吓人的场景见了一个又一个,却仍然没有任何斩获。而且那只被我们寻找的眼睛还不一定是在这一层,如果是在整个四层的鬼屋来找这只眼睛,真的和大海捞针一样。
我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分析错了,有种头昏脑涨的感觉。
最后我们三个人在四张床位那个地方汇聚。吴海洋此时也不知是真的有那么累,还是故意做出来给我看的,不停地气喘吁吁,一面喘还一面振振有词:“他娘的,我是不行了,实在找不动了,我看不行就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顶上去,没准能糊弄过去。”
此时我的情绪也很糟,没心情理胖子这句屁一样的话,眼睛在四周胡乱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眼前的桌面上。
我看到了那些之前被我翻过的本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林若兮之前在这里翻到了一本日记本,好像还没有来得及看。
我立刻就要去提醒她,发现她好像事先通晓了我的心理一般,已经读了起来。
跟着她抬起头,眼睛瞪成了球,用十分确定的语气对我们说:“那只眼球不在这一层。”
我疑惑地哼了一声,问她是怎么回事。她用几乎快要灭掉的火机照着日记本读给我听:“如果你们侥幸找到了这本日记,那就赶快去地下二层,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的某个地方,行动晚了的话,我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机会。”
我几乎刚读完这段文字,耳边便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钟声。
我顿时想到了田野在墙上给我们的留言:钟声响起后,审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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