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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夕拾06（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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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喘着粗气，靠着门跌坐在地上。她颤抖着双手，还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钢刀，一种绝望感油然而生，她深切地感受到，没准儿今儿她就要死在这间房屋之内，无助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留着。她不敢大声的求救，怕再一次把那个客厅中的疯女人引了过来。她只能一个人握着那把刀，无声的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可那孤独的绝望感淹没了她所有的感知与意识。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握刀的手已经僵硬麻木，此刻的她只能将将的维持着握刀的动作，这个让她有微薄安全感的姿态。她的目光顺着此时投射进来的月光，看向窗外，此时的雨彻底的停了，正圆的满月伴着夜色，带上了几分孤独与寂寥。

经过刚刚激烈的搏斗，此时松懈下来，疲倦感来的及其汹涌，此时走廊中又传来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士兵巡视般的脚步声，隐约还可以听到叫魂般“儿子别怕”的口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小小感到厌烦与疲惫，她的目光开始涣散，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本来还强绷着的最后一根神经被扯断，她就那样维持着握刀的姿态，又一次跌入黑暗之中。

这一次没有起承转合，更没有什么月光如姣、歌声悠扬，小小就这么猛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大口喘着粗气，全身已经被汗浸透，确认着自己是否已经安全上岸。她吞咽着口水，内心的不安、恐惧、与绝望的感，交织在一起，半点都没有消散，她的双手还维持着紧紧握住的姿态，指甲已经扣进肉里，却感觉不到半点的疼痛。

“小小，慢慢地，慢慢地清醒过来，没事儿了，你已经安全了。”一个温柔的声音闯入她的意识。

她机械性的扭头，就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到她的面前，那人蹲下身，轻轻的摩挲着她紧握的双手，缓解着她紧张的情绪，说着安慰的话：“小小真的没事儿了，没人会伤害你的，放松点，要喝点水吗？”

一杯温热的水随即递到她的手中，她缓缓地举起杯子，温热的液体刚刚碰到唇边，那恐怖梦境中的腥味儿就涌了上来，故作妥协的不适感，从她的胃一直烧到了嗓子眼。她扯开手中的温水，也顾不得是否稳妥，弯下腰就是一阵干呕。而小小自昨晚，和石凯吃了一餐后，今儿就再没怎么进食，此时吐是吐不出什么来，只是那反胃的感觉连绵不断，似是要把自己的胆汁都捣腾个干净。

就这样弓着腰的姿势，维持了将近有一刻钟的时间，小小才抑制住这种呕吐的冲动，这一出，虽然耗费了她巨大的体力，但效果确是显著，干呕了几个来回，她终于从刚刚该死的梦境中彻底的脱离了出来，等她平静后，直起腰，才发现她的衣服上、地面上、甚至躺椅上都被刚刚的那杯温水晕开，再看她手握的杯中，哪里还来得温水呀，刚刚那一震荡，早就天女散花般的撒了一个干干净净。

“教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刚刚的窘态，让小小有些无地自容，她真的没有想到这梦的副作用竟然会这么大，明明一些情节她是记得的，怎么到了梦中就全都忘了。这可好，现在的惊吓感也是乘二的，绝望和恐惧也变成了双倍。

“别在意。”顾教授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我呀，临床方面多少年了，见过的大场面多了，你这不算什么，根本就不用在意。”

“教授，我想请问你一些事情。”小小喝了半杯温水，还是决定要把自己内心的疑惑请教出来。

“你说……”

“为什么那些我明明已经经历过的事情，甚至有些我并没有遗忘的情节，可等打了催眠的梦境中，我却像是完全不记得了一般，重新体验了一回？这是为什么？”

“你确定，你的记忆是完全正确的吗？”

顾教授反问，见她疑惑，顾教授继续解释道：“其实我们的记忆都是有偏差的，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记得幸福，或是快乐的回忆，而刻意忘记悲伤和痛苦的往事。若全部都是不愉快的，我们又会怎样呢？我们不想记得，所以我们的身体，思维会帮助我们做出选择，尽量减少伤害，为我们的记忆重新编码，这也算是一种防御机制吧。而后，我们会尽量的只记住一种感觉、一种味道，通过五感中的某种体验，记住危险的信号，而放弃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尽量避免二次伤害。”

“所以所谓的趋吉避凶就是这个意思喽。”小小总结：“而我执意要做的，在教授的眼中可能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事儿。”

顾教授点头笑了笑，赞赏着她的聪慧：“你可以这样理解。而我们的认知、回忆，其实是经过精密编程后的幻想，可以算是一个包裹着糖衣的毒药，而催眠更是向扒开糖衣，让你饮了毒药以后，再告诉你这毒药是什么成分构成的，它会把细节、把经过、把人物关系原原本本的还原给你，包括痛苦，那些折磨你的东西，原原本本的都还给你。”

小小听了顾教授的话突然觉得好好笑，她坐在躺椅上，笑得前仰后合。

“有什么可笑的吗？”顾教授疑惑。

小小摆手，一面止住笑声，一面开口解释：“教授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就是觉得这种感觉，有一种临终体验的感觉，好神奇。”

“怎么说？”顾教授细致的观察着小小，此时的她已经带回了那张属于她自己的面具。

小小喝了一口水，解释：“似梦似幻中，感觉一幕幕的闪过，就像是话本子说的走马灯，是非曲直谁是谁非，偏要给你这个剧中人论个明白。我体验过了，觉得怪没意思的。”

“人生嘛，重在体验。”顾教授起身，打了个电话，招呼着石凯过来领取今日份糟心的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