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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王子殿下,你的眼睛……很像我的一位故人。&rdo;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纳尔米德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他的语气里含着浓重的惆怅,仿佛一股潮湿的风吹拂而过,令我心里忽而涌起一阵不知名的哀恸。仿佛幼时每次雷雨的日子,母亲夹杂在风声里的啜泣那般,令我不由自主的动容。我怔怔的立在那儿,直到他的脚步远去,才回过了神。在纳尔米德离开后,我将腰间那枚神秘礼物拿出来,发现那是一枚波斯金币‐‐‐那意味着他是个波斯人,且也是我们的同盟。伊什卡德注意到我手上的金币,皱了皱眉头,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的借口要伊什卡德陪同我去盥洗室,未料到欧比乌斯紧随了进来。面对我们警惕的眼神,欧比乌斯却一脸了然,向我们坦白他是尤里扬斯的内应,受他之命与我们暗中交接消息,晚上也是由他引我去见他。见我们并不能十分信任他,欧比乌斯主动抖露了一个令我们均十分震惊的秘密‐‐‐刚才那个与我们&ldo;偶遇&rdo;的释梦官纳尔米德,他的真实身份竟是传闻中逃到罗马避难下落不明的霍兹米尔王子,我们当今国王陛下的兄长。当他神秘兮兮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伊什卡德已然掐住了他的脖子,而我则疾步冲出门去,可纳尔米德早已走得无影无踪。&ldo;王子殿下……请相信我绝没有欺骗你们。请随我来,以防隔墙有耳。&rdo;欧比乌斯走到我们前方去,示意我们跟上他。跟随他,我们通过了一道幽邃的柱廊,沿着一道面朝大海的石梯一直往下,来到了临海的一座花园里。这里十分清幽僻静,似乎并没有人在这儿戏耍流连,因而那些精美的花坛与喷泉上布满了蔓藤,树影葱郁,灌木丛生,仿佛一座坟墓,却仍不乏生机,四处可见孤芳自赏、兀自盛放的鲜花。在徐徐布入它的怀抱深处时,一片红色的花丛吸引了我的注意。它看上去就像尤里扬斯身上的那种异花,红得妖冶嗜血。不知是受什么念头驱使,我竟鬼使神差不由自主地伸手摘下了一朵,在弯腰之际,一眼发现了花丛后的另一番洞天。苍郁的树影浓墨重彩的抹在一座白石所铸的女性雕像上。斑驳朦胧的暮光中,她半跪着弹奏竖琴的优美姿态那么栩栩如生浑然天成,被瑰丽的红色花瓣点缀淬染,宛如身披晚霞的维纳斯翩然而至,在这儿休憩。我情不自禁地为之驻足,目光穿过树影聚在她的面孔上,当看清她的脸孔的一瞬,心头如遭锤击,呼吸凝滞。那雕像的有着一副令光与风都能在瞬息静止的绝美容颜。‐‐‐‐竟然神似……弗拉维兹。一刹那我好似又回到神殿之后的红色花海中。弗拉维兹在暮色里时而弹奏竖琴,时而吟颂希腊诗篇。柔和的海风扬起他的白袍与金发,蝴蝶与花瓣为他倾世绝艳的姿容吸引,围绕着他翩翩起舞。而我在他的身旁或恣意的逐风捕蝶,或安静地卧在他腿上,聆听他如歌如泣的琴声与似风若梦的低吟浅诵。那是我这颠沛流离的半生,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岁月。如今忆起,仿佛只是恍若隔世的一个梦。&ldo;那雕像……是什么人?&rdo;我呆呆地凝望着那雕像喃喃,神志恍惚,几乎有些站立不稳。&ldo;厄妮丝。&rdo;欧比乌斯的声音从身后轻而低的传来,&ldo;她是守护威斯塔女灶神神殿的圣女……是尤里扬斯陛下的生母。&rdo;呼吸一颤,我盯着那肖像的脸:&ldo;尤里扬斯的……生母?&rdo;欧比乌斯垂下眼皮,涂满粉脂的宛如面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波澜。他微微低下了头,好似不愿直视那座雕像,抿唇笑了:&ldo;是的。她很美是不是?曾经有不少皇族子嗣迷恋她,包括伟大的先王君士坦丁大帝与他的弟弟尤利乌斯‐‐‐尤里扬斯陛下的父亲。可惜圣女必须坚守处子之身……直到后来……&rdo;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ldo;啊,我怎么该跟您说这个呢?实在失礼。&rdo;&ldo;他的样子……&rdo;我急迫地追问,却被伊什卡德冷冰冰的打断:&ldo;我想这不是您带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吧?&rdo;顾不上伊什卡德的阻拦,我揪住欧比乌斯的领口:&ldo;告诉我,尤里扬斯的脸跟那雕像相像吗?&rdo;我以为已能坦然接受弗拉维兹死去的事实,可时至今日,我发现自己仍然对他的一切执着敏感,即使知道只是捕风捉影,也不愿意放过一丁点。tbc☆、【xxxv】诱入囊中顾不上伊什卡德的阻拦,我揪住欧比乌斯的领口:&ldo;告诉我,尤里扬斯的脸跟那雕像相像吗?&rdo;我以为已能坦然接受弗拉维兹死去的事实,可时至今日,我发现自己仍然对他的一切执着敏感,即使知道只是捕风捉影,也不愿意放过一丁点。&ldo;有关纳尔米德的事,您还没有说完,请继续。&rdo;伊什卡德大力擒住我的手,从欧比乌斯身上扯开,为他拍了拍灰尘。欧比乌斯不置可否地笑着摇了摇头,答非所问:&ldo;外界传言霍兹米尔王子死了,那只是为了安全。我想你们也知道,沙赫尔维大祭司至今仍有势力残余,意图至他死地,他只好隐名埋姓的藏身在罗马,连续效命两代奥古斯都。但他的心依然忠于波斯的,会竭力协助你们,以求将来能名正言顺的回归母国。&rdo;养父曾告诉我过这位沙赫尔维大祭司的所作所为。他是前朝有名的篡权者,曾与权贵合谋干预朝政,几位皇子的童年在他们的倾轧下度过,直到国王陛下十六岁才将政权强势夺回,引发了一场内乱,霍兹米尔就是在那场动荡逃走,但具体是为何要逃,养父并未提及。我只知道后来沙赫尔维被逐出宫廷,隐没民间,相传成立了一个隐秘而危险的组织,专与朝廷作对,意图建立起一个邪教政权。不过至于他为什么不肯放过霍兹米尔这样一个逃亡而无实权的王子,却是匪夷所思。&ldo;有什么凭据吗?你说你是尤里扬斯的人,又怎么能证明你自己值得我们信任?说说吧,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不选择在现在将你灭口。&rdo;伊什卡德淡淡的问道,语气里却透着一种致命的威胁。他的手虽仍拘谨地搁在腰间,袖口却寒光微露。我走近一步,为伊什卡德做掩护,同时警惕的观察着附近的动静。我们随身携带的暗器可在眨眼间致人死地,并在一只小刻巴尔沙漏的时间内就能将尸体从内部腐蚀,短短片刻就化成一具骨骸,最后留渣也不留。这不仅仅是恐吓。欧比乌斯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惧怕:&ldo;如果王子殿下今晚见过尤里扬斯陛下,你们自能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当年霍兹米尔王子逃到挚友亚美尼亚王那儿,为了护他周全,亚美尼亚国王派了守护王族宝藏的战狼兵团来保护他前往罗马。&rdo;我与伊什卡德对视一眼。我记得,我在记录波斯历史的书卷里,确有读到这桩事存在,但关于这个战狼兵团的记载,却语焉不详。&ldo;继续。&rdo;我命令道,卡着他脖子的手收紧。&ldo;战狼兵团,顾名思义,那兵团里的骑兵以狼为坐骑,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蛮族武士,能以一挡百,以五百人之数杀尽了沙赫尔维大祭司派来的六千追兵,仅有十人折损。如今能调动那军团的军符在尤里扬斯陛下的手里,我想,那一定是你们的国王陛下控制亚美尼亚十分需要的东西吧。&rdo;我的心里咯噔一跳,与伊什卡德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果然是军符……&ldo;霍兹米尔王子到底为什么会协助尤里扬斯,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rdo;伊什卡德的一语道出了我生出的疑问。&ldo;协助?&rdo;欧比乌斯的抬起眼皮,视线飘悠悠地落在那雕像上,眼神如同正消逝的暮色般沉于一种痴迷之色里,&ldo;不……他和我一样是尤里扬斯的追随者,我们为他效命。就在十一年前,尤里扬斯来到圣索菲亚大教堂接受天使仪式的那个夜晚,我与霍兹米尔通过占卜获得了太阳神的神谕。尤里扬斯是被诸神选中的王者,会是一个征服世界的帝王。他的外表就像是个天神,语言却如妖魔一样具有引人疯狂的蛊惑力,那么小的年纪,才学就超过了他的任何一位教父……&rdo;他娓娓而谈着,缓步走到那片红色异花之中,神态忽然变得如痴如癫,抬起双臂,宛如一位游吟诗人那样仰望着天穹,低声絮语。&ldo;&lso;当木星行至高贵的水瓶座边际,当土星来到处女座的二十五度星域的时刻&rso;1‐‐‐‐就是朝代更迭,他荣登帝位,宇宙为之斗转星移之际。&rdo;不知是否是天兆,在欧比乌斯说完这句话之时,天色陡然地暗了。夕阳仿佛被光明神手中坠落的金球,迅速的沉入云翳之间,似乎瞬息之间就要没入大海。一道海风袭来,将树丛吹得婆娑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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