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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来福？&rdo;无风问，&ldo;也是渔民吗？&rdo;&ldo;是个织网匠，平日里不怎么下海。&rdo;渔民道，&ldo;就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白环岛。&rdo;无风笑笑，换了个话题聊了几句，又买了些渔货，便扯起风帆掉头驶向深海。白环岛很小，岛上的居民也不多，平日里大多靠着打渔为生，再依靠来往商船换些米面菜油，虽说日子清苦，不过祖祖辈辈都是如此靠海吃饭，倒也不觉得辛苦。村子西头小小的院落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织补旧渔网，虽说天气依旧有些寒冷，却只穿了一件短打褂，手臂上肌肉隆起，看上去很是结实健壮。无风敲了两下门，男子闻声抬头，眼中有些不解。&ldo;我们是过往的客商。&rdo;无风解释，&ldo;船只出了毛病，临时停在码头整修，想过来讨杯热水喝。&rdo;&ldo;这样啊，快请坐。&rdo;男子正是先前那伙渔民所说的来福，他天生便比别人脑子笨一些，说话做事都没什么心眼，经常是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不多时便从屋内端出了热茶，还有些鱼干炒花生。&ldo;多谢。&rdo;无风往桌上放了锭银子。来福笑呵呵收起来，半分也未客气‐‐他不会讹诈亦不懂客套，无风若是不给，他也不会主动要，不过若是给了，那银子可是好东西，当然要收下。&ldo;大嫂不在家？&rdo;无风问。&ldo;去晒海菜了，今日太阳好。&rdo;来福继续织补渔网，&ldo;客人是做什么生意的？&rdo;&ldo;珍珠。&rdo;无风道。&ldo;那可是大生意啊。&rdo;来福道，&ldo;怪不得先前没见过。&rdo;愿意来这小岛的商人，大多是经营些日常所需，至于瓷器珠宝都是直接从东头穿过去，不会特意绕弯来此。&ldo;最近生意不好做啊。&rdo;无风叹气，&ldo;再这么下去，只怕我也只有改行做米面营生了。&rdo;&ldo;为什么？&rdo;来福好奇问，&ldo;珍珠跌价了？&rdo;&ldo;不是跌价，是压根就采不到。&rdo;无风道，&ldo;就算采到了，也是大小不一成色欠佳，卖不到好价钱。&rdo;&ldo;客人一定经常去深海吧。&rdo;来福压低声音，颇为神秘道，&ldo;去贝沙湾，那里有鲛人。&rdo;&ldo;哦？&rdo;无风意外，&ldo;鲛人？&rdo;&ldo;是啊，鲛人，一大群。&rdo;或许是难得有人愿意听这段故事，来福连渔网都没心思再织，眼睛放光又凑近了些，&ldo;在海里游得可快，一眨眼就不见了。&rdo;&ldo;有多少？&rdo;无风问。&ldo;少说也有二三十条。&rdo;来福道，&ldo;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和画里的一模一样。&rdo;&ldo;除了贝沙湾，还在哪里见过鲛人？&rdo;无风继续问。&ldo;没有了，就那一回。&rdo;来福期盼看着他，&ldo;你信吗？&rdo;&ldo;我信。&rdo;无风点头。来福高兴道：&ldo;我是真见着了，只是一直就没人信。&rdo;&ldo;只是贝沙湾离这里不算近，为何要去那里？&rdo;无风又问。&ldo;那时我还没成亲，听三叔说大鲲城的楚王爷在招兵买马，爹娘想我能出人头地，就收拾行李随几个同乡出了海。&rdo;来福道，&ldo;招兵的见我身体健壮又会水，就让我到船上做帮工，无意中看见的。&rdo;&ldo;当时可有将此事告诉别人？&rdo;无风道。&ldo;没有，万一在海上冲撞了鲛人，掀起风浪可了不得。&rdo;来福道，&ldo;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说的，有鲛人的地方就有海神。&rdo;&ldo;那上岸后呢？也没有同别人讲？&rdo;无风又替他倒了杯茶。&ldo;上岸之后，我不小心得罪了副将，就被赶出了军队。&rdo;提及此事，来福明显有些沮丧，&ldo;回到家后再说，就没人信了。&rdo;怪不得见着了鲛人，却还没被灭口……无风心里了然，继续有一句没一句与他套话，直到夜幕降临之际方才离开，扯帆回了落樱岛。&ldo;贝沙湾？&rdo;云断魂打开地图，&ldo;离大鲲城很近。&rdo;&ldo;那里我曾经与无影去过，终日白雾茫茫，四周遍布漩涡。&rdo;无影道，&ldo;除了楚国海军的战舰之外，普通商船根本无法靠近。&rdo;&ldo;所以里头定然有名堂。&rdo;云断魂道，&ldo;你与小影子去那里做什么？&rdo;&ldo;三四年前的事了，带他去捞海花螺玩。&rdo;无风道，&ldo;虽说贝沙湾进不去，不过附近还有条水路是通向东洋，所以隔三差五就会有商船经过。&rdo;&ldo;先将此事告诉小柳子。&rdo;云断魂道，&ldo;再去贝沙湾附近看看，务必小心行事。&rdo;无风点头答应，转身出了书房。大鲲城离落樱岛不算近，书信一来一往之间，已经由春转到夏，温柳年蔫头蔫脑，抱着一小碗酸梅汤慢慢喝。中暑了。木青山指挥下人，给他搬了不少冰块进来，又坐在床边道：&ldo;粥等会就熬好了。&rdo;&ldo;嗯。&rdo;温大人有气无力，鼻头略红，看上去甚是憔悴。&ldo;等好些了，再吃肘子。&rdo;木青山安慰他。想起那油腻腻的口感，温柳年觉得胸前一阵憋闷，难得反胃。于是当楚家父子进来时，一眼就见着他正趴在床边干呕，脑袋上系着红布条，柜子上还摆着山楂干与野酸梅。楚承抽抽嘴角，有了吧这是。&ldo;王爷，世子。&rdo;温柳年有气无力。&ldo;大人怎么病得如此严重。&rdo;楚恒道，&ldo;可有请小王爷诊治过？&rdo;&ldo;治了，还没治好。&rdo;温柳年道，&ldo;不知王爷找下官所为何事？&rdo;&ldo;也没什么大事。&rdo;楚恒道，&ldo;就是听闻大人抱恙在身，所以过来探望一番。&rdo;&ldo;真是有劳王爷费心了。&rdo;温柳年往起坐了一些，又埋怨，&ldo;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rdo;楚承：&ldo;……&rdo;他何时说了有带礼物？！温柳年又开始拼命咳嗽。楚恒只好道：&ldo;大人客气了，只是些清火食材，稍后下人便会送来。&rdo;&ldo;最近天气着实是热啊。&rdo;温柳年道，&ldo;若是王爷有清火食材，不如多煮些汤药给百姓？省得若是闹出瘟疫，到时候又要焦头烂额。&rdo;&ldo;大人所言甚是。&rdo;楚恒道，&ldo;我会命人尽快在城内搭建善堂。&rdo;&ldo;好好好。&rdo;温柳年很是满意。楚承有些气结，居然会有这种人，生病都不忘讹诈。待到两人走后，温柳年躺在床上叮嘱木青山：&ldo;粥里多放些泡菜。&rdo;&ldo;大人以后切莫再如此劳累了。&rdo;木青山有些替他不平，&ldo;修房修路本就该是地方官员的事，哪有他们在家睡觉纳凉，大人却日日往工地跑的道理。&rdo;&ldo;这倒没关系，反正他们官也做不久。&rdo;温柳年道，&ldo;事关百姓，交给那群草包我反而不放心。&rdo;&ldo;都病四五天了。&rdo;木青山道，&ldo;若是让大当家知道，定然是要心疼的。&rdo;温柳年挠挠脸蛋，略想亲一亲！&ldo;大人。&rdo;暗卫敲门进来，&ldo;有书信。&rdo;&ldo;是东海来的吗？&rdo;木青山问。温柳年迫不及待伸手，果真是心有灵犀。暗卫道：&ldo;是西南王送来的。&rdo;温柳年摸摸鼻子，哦。&ldo;西南王找到了破勐族的族长。&rdo;木青山将信念给他，&ldo;明晚便会带过来见大人，还说这位族长脾气不大好，又暴躁，似乎极其不愿意配合。&rdo;&ldo;那为何会愿意出山，前来这大鲲城？&rdo;温柳年不解。木青山道：&ldo;是被段念打晕之后，直接扛过来的。&rdo;温柳年道：&ldo;甚好甚好。&rdo;木青山：&ldo;……&rdo;&ldo;东海没有新的书信吗？&rdo;温柳年又问。&ldo;暂时没有。&rdo;暗卫摇头。温柳年遗憾叹气。木青山心情很是复杂，若他没记错，分明在十天前才刚收到过一封信，根本就没隔多久‐‐若换做不知情者看大人这副样子，说不定会以为大当家已经出了墙。大鲲城外，段念将烤好的肉干与面饼递给阿勘，见他一脸凶相张嘴撕扯，心里觉得有些没底，回到段白月身边低声道：&ldo;当真要就这么带去给温大人？&rdo;&ldo;自然。&rdo;段白月道，&ldo;人已经找到了，不赶紧送出去，难不成还要留在本王身边。&rdo;&ldo;但……&rdo;会不会打起来啊。&ldo;放心吧。&rdo;段白月道，&ldo;你搞不定的人，不代表温大人也搞不定，说不定相处几天下来，会一见如故也说不定。&rdo;段念又扭头看了阿勘一眼，就见他正狠狠吐出一块骨头，满手满脸都是油，头发乱糟糟沾着茅草，脖子上挂着一串兽骨，脸上刺青狰狞又凶狠。这副模样，莫说是把酒言欢，一般书生见着后只怕跑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