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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自明清,清者长清,若不知浊,浊者永浊。贾芸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只觉得这话明心明智以求记住,好一会儿功夫经会才结束了,一度让贾芸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位在和尚经会上被饿死的人了。错过了早餐午餐的贾芸叹了口气挤在和尚堆里默默的往自己的小院子里去,只求自己能熬得住晚上的咕噜声了,也不知道再喝水有没有用处了。等他回到了静心斋,就看到石虎五大三粗的一个背影匆匆离去,带着疑惑打开屋门。中间的桌子上好端端的摆着一个大碗,碗里是热腾腾的大米饭上面盖着新炒的豆芽,另外一边还有几块合着香椿炖出来的大豆腐块儿。碗边上还放着半块掰开的粗面的馒头!贾芸并步到桌前,端起碗就开始吃,实在控住不住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贾芸心里知道定是石虎将自己的午饭分了一半给了自己。五大三粗的大和尚,心肠却跟豆腐一样。也不知道剩下的斋饭够不够大和尚吃的。念远在齐先生跟前从来端的都是一副从善如流,温润如玉的少年公子形象。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芯儿颜色有点深齐先生教授的晚课之后,念远在庭院里寻思着几位兄弟的事情。一阵风吹拂着初夏的气息,心中的烦念也像少了一层。百年银杏抽出嫩绿的叶子沙沙作响,远空一颗颗晴明的星星怎么看怎么像今天唐突了自己的少年眼瞳。干净又纯透,好似不落一丝尘埃。从那以后,石虎不知怎么良心发现,时不时的会照应一下贾芸。自从石虎端来那碗斋饭起,贾芸的日子慢慢变得好过了些。但凡石虎偷摸让石砚溜出去给他打酒,他必会让这小和尚给贾芸带点吃的东西来。荤菜自然是不敢堂而皇之的端进山门,但是时不时会有一两个酱肉大馅的包子藏到自己的床榻上就差冒着油水了。贾芸闹不清自己怎么就入了那俩虎头虎脑的师兄弟的眼。难不成怕自己告密?还是担心自己真的撞傻了?或者是大和尚小石头就算怎么馋嘴偷食儿但还是一名出家人,自以世为善?一时弄不清楚,也就放下心思过好眼前的再说吧。只是主持色空偷偷叫人看过贾芸几次,只见他还是每日打扫寺院,勤俭勉励,纳闷的以为贾芸真是吃惯苦的人,每天一碗儿米汤儿都能活的好好的。只得另找机会寻事端。就这样淡淡过着日子,贾芸有一日打扫素园北边侧院的时候发现,那里离经会上遇到的先生住的地方不算远,时常可以听到先生对那锦衣少年的教导。教授的时候话锋起伏,不拘一格,判断事实之狠准,点评之毒辣即便用后世的眼光来看也是真真叫人敬佩。而少年的对答也都是可圈可点,堪称范文。那日他才知道教授的先生姓齐,人称齐先生。而少年则叫念远,似乎不是真名,倒像个字。贾芸一边小心翼翼的不犯错误,以免被色空抓到把柄。一边文学武练偷师偷的越发顺手,日子倒是过得比从前还快了些。要说齐先生知道有人偷听说不知道也未必。只能说想到传道受业解惑,哪位不是希望自己能够桃李遍天下。到了后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念远总是看到有个脑袋瓜子时常远远的听到先生说到什么就想真的思考了一样一动不动,要不知道这课业之艰涩,还真以为他能听的懂。转到石虎这边他也闹不明白。除非有事他断断不会去静心斋,只觉得那地方邪气的很,连带着里面的那位小公子也有点邪乎乎的,晚上偷摸喝小酒时居然想起他流光内敛的眼睛。摔了那日自己将他抱到床榻上的时候他的人都是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石虎总觉得要好好替贾芸补补,不想让他轻飘飘的了。所以小石头下山的次数变多了。一直以来主持对他的种种言语上的刁难,而对方始终一副清凛的姿态应对就越发的想要关心他。看着他想起自己还没出家时的那位先生,同样都是文绉绉的,看眼神里的文人傲骨无论什么事情似乎从不会少上半分,但孤寂落寞的背影总是会出卖他。自己狗爬的字还是多亏他才写的像样,就是不知道抱起来是不是一样的轻飘飘。就这样想着,手头上也就一直‘喂养’了下去。作者有话要说:哈喽,存稿箱君温油提醒,存稿厚实,敬请收藏~~~~☆、no4斗转星移,春去秋来。昔日瘦弱少年成长为翩若惊鸿的年少郎君。这日夜间,石虎哄了石砚睡去了,答应明儿给他买上两个豆沙包和糖人,可半夜里就被寺里的钟声敲醒了。一跑出去,和尚们都聚集在大殿里,连同借住的齐先生,念公子,还有小芸公子都到了。主持色空旁边站着一个包着白色头巾的小仆,嘴巴里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细下一问,才知道是宁国府的蓉大奶奶没了。铁槛寺的和尚们都要快快的换上僧袍,备好执事等物,为其念经超度。秦可卿的大名儿贾芸自然是知道的,包括这接下来是怎么单图‘好看’的操办,大肆的路祭。只可惜这么好的人儿最后交代给王熙凤的那几句警示的话全全落了空。再加上这段时间正好又赶上林妹妹的父亲林如海病逝,贾府的管家二爷琏二爷不在,王熙凤东西两府的大权到手,正是卖弄权势手段的时候。可惜了‘胭脂虎’,还记得众多红楼评语中多是认为她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女曹操’。最终还是算计不过王夫人,逞威弄权买卖插手官司利银等等落到一席破席子裹身的下场。贾芸站在人群后面思量,如果王熙凤愿意伸手帮自己一把,不需别的只要能再去考上一考,也不失一个好的突破口。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和她交换的好处呢?等色空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眼睛不自觉地瞟眼贾芸。时间让少年成长,磨砺更让其发光,只可惜碍了别人的眼。捏捏袖子中的密信,朝贾芸走去。“荣国府来了消息,要一干人等俱到。芸公子若是方便请与贫僧一同前往吧。”贾芸没法拒绝,只得应了。坐在马车上,周围的景色五年来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秦记面点的生意还是那么好,官道上还是那对卖身葬夫的夫妻搭档着。马车直奔荣宁街上的宁国府。贾芸掀开青布帘子,只见整街的肃穆,整条街居然都被打点的白茫茫一片。到了地方,只见一抬大轿打伞鸣锣的从正面进去,后面还跟谴着八人纷纷抬着备好的祭礼。只听里头忙不迭迟的喊着:“内相戴公公到。”接着又听到喝道的声音,这回是忠靖候史鼎的夫人来了。贾芸随色空进了门,不久就有小厮分别领到位置上。又见到锦乡候,川宁候,寿山伯的三家祭礼摆在灵前。贾政等人忙着接上大厅。花簇簇宦去官来,来往祭吊之盛,哪里还是蓉大奶奶本应的儿媳妇排场。贾芸自知无足轻重,只是念到回来一回也不能见到娘亲了有些沮丧。不久,一个跟贾芸年纪上下的俊俏公子走了过来。正是贾蔷。贾蔷身为宁府的正系嫡孙,一直跟在贾珍过活备受溺爱。正经的斗鸡走狗,寻花问柳之徒。日日来此干站着早就神都飞出去了,冷不防见到虽穿着简单但外相清美,身若青柳的年轻公子眼前顿时一亮。装作出小恭绕开旁人凑到身旁。“在下东府贾蔷,不敢打扰公子,只是不知小哥儿该如何称呼?”贾芸只觉身边甚寒,冷冷一笑自是不搭理。贾蔷何时被人这么掉过脸面,只觉得脸上有些臊的慌。不知何时薛蟠薛呆子也凑了过来,用手肘怼了怼贾蔷得意的说:“你们老是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怎么连自己家的亲戚都认不出来了。”贾蔷只呆望着贾芸的身影神游,冷不防被他挤兑,气笑了,“也是姓贾?我不知道难不成你知道?”薛蟠腆着肚子,唰的打开扇子说道:“要想知道,今晚燕雀楼你做东。”“我的好哥哥,难得碰到这么清隽的人儿,做东就做东,告诉我吧。”贾蔷转而拿出对付贾珍贾蓉的那一套。“刚才荣府的珠大爷说了,那貌俊脸嫩的小哥儿叫贾芸。就是那个后廊被禁闭的五嫂子的独子。人人都说这些年明明是还业障去了,没想到一回来到出落的甚有灵气,真是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也有块什么通灵宝玉呢,哈哈哈。”“原来就是他。”贾蔷记上心头,只瞧薛呆子似乎也有意无意的关注着,随口说道:“他们府里珠叔叔早年常提起过他,看来关系很是亲厚。”“你说这话可是小看人了。”薛蟠再呆也不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更何况是转弯的亲戚。你莫要小看我。我看棺材板子也要到了,不与你啰嗦了。你也好自为之吧。”“哎哎,你这人,话说到一半怎么就走了?”贾蔷被他顶了一句反倒放下心来,见有客来迎了上去招呼。贾芸呆的很是无趣,烧纸上香后,看到了传说中薛蟠弄到的义忠亲王老千岁的樯木棺材。梆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如檀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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