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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陵每三年就有一次科考,想要为陛下和朝廷效忠的学子不计其数,唯有前三甲才能突破重围到殿前面圣,他们难道不足以得到陛下的重任?”
容音已经豁出去了,孝昭帝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孝昭帝睨了她一眼,沉沉的说:“科举前三甲的确都是很有才识的人,但他们未经官场历练,习惯纸上谈兵,暂时还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那御史台呢?”
容音立刻发问,“御史台的权力比大理寺还大,连一国之君都可以查,此案为什么不可以交给御史台查?”
“昭陵律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要交到御史台查的案子,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
现在除了谢煜安写给齐王的那封信,什么证据都没有,连谢煜安这个当事人都反口说没有这件事了,御史台又从何查起?容音点点头,说:“臣妇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的确不懂昭陵律法,但臣妇知道,陛下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一声令下,无人不从,若有陛下做不到的事,这世上也就没人能做得到了。”
容音这话,变相的拍了孝昭帝的马屁,孝昭帝轻咳一声,意味深长的说:“朕的话也不是那么管用,你们不就是宁愿死也不肯听朕的吩咐吗?”
孝昭帝的语气缓和了很多,容音也跟着软了语气:“并非臣妇和夫君不肯听陛下的吩咐,只是臣妇以为,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不是臣妇的夫君,而是太子殿下。”
孝昭帝的眼眸危险的眯起,妇人妄议朝政已是重罪,再加上议论储君,容音的脑袋已经不够砍了。容音感受到了威压,却没有退缩,继续说:“臣妇不懂朝政,就拿后宅的事举例吧,这婆婆掌家掌的再好,始终是要把掌家的权力交给新妇的,新妇想管好一个家,一要婆婆的放权和支持,二也要培养顺心的得力助手,树立威信,若新妇的性子一直软弱可欺,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安分守己。”
太子成婚已有三载,也开始辅政处理朝中事务,齐王与孝昭帝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提过让太子来处理,但孝昭帝尚值壮年,不急着让太子独当一面,便想让谢煜安带这个头,清理了这些蛀虫,让太子日后的路好走一些。但孝昭帝护不了太子一辈子,等他年老无力之时,朝中再起波澜,太子又能靠谁?在孝昭帝越来越冷峻的目光注视下,容音一字一句的说:“新妇若操持不好家中事务,换一个也无妨,但旁的事就不一样了。”
“放肆!”
孝昭帝豁然起身,守在御书房外的护卫连忙推门进来,只要孝昭帝一声令下,容音就会人头落地。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痛意让容音扛住压力,她缓缓俯身,朝着孝昭帝磕了个头:“臣妇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虽死无憾。”
御书房一片死寂,不知道过了多久,孝昭帝示意护卫退下,看向谢煜安问:“若朕给你手谕,另外再给一批精锐协助你暗中调查此事,你可愿意?”
谢煜安交出了手里的兵权,现在空有个异姓侯的爵位,手下无人使唤,这个时候要他站出来查粮饷之事,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孝昭帝做了让步。然而谢煜安还是没什么波动,只平静的说:“昭陵律法有规定,身有残缺者,不得入朝为官,微臣占了两样。”
按律不得为官,那一切调查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查不了多少东西不说,查出来的东西也很难被认可。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谢煜安就是不想卷入这些风波里。孝昭帝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他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昭陵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昭陵,他这个当皇帝的,还要求着臣子不成?孝昭帝的脸沉了下来,厉声道:“好,从今以后,朕就当粮饷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爱卿无召也就不要再进宫了!”
“微臣领旨,”谢煜安坦然接受,而后又说,“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微臣最后一次进宫了,出宫之前,微臣还想求个恩典。”
孝昭帝差点气笑起来,这人眼睛瞎了,脑子也跟着一起瞎了吗?把人都气成这样了,竟然还好意思要恩典!“微臣已经入赘到容家做上门女婿的,还请陛下下道旨意,广而告之。”
“现在朝中大臣全都因为你在参沈爱卿,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会给你这样的恩典?”
“陛下给了这样的恩典,参沈御史的折子自然就少了,军中那些将士也会知道陛下对微臣仁至义尽,即便没有微臣,他们也会继续为昭陵肝脑涂地。”
这份恩典,并非只给谢煜安和容音,更是给沈陌城和军中那些将士的,孝昭帝便是再怎么生气,也还是要给的。孝昭帝咬牙道:“外界都传晋安侯双目失明,性情大变,和疯子没什么两样,朕今日才知道晋安侯智勇双全,会算计的很呢!”
“陛下谬赞。”
“……”朕特么是在夸你么?孝昭帝腹诽,却又拿谢煜安没有办法,瞪了谢煜安半晌,终究还是宣曹德忠进来拟了旨。曹德忠把圣旨递给谢煜安,谢煜安没接,理直气壮的要求:“陛下的旨意微臣已经知道了,有劳公公去侯府宣读一下。”
孝昭帝写圣旨的时候,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曹德忠听到谢煜安还敢提要求,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正想劝谢煜安见好就收,却听到孝昭帝说:“就按晋安侯说的办,还不快去宣旨?”
“奴才遵旨!”
曹德忠忙不迭的离开,孝昭帝被谢煜安气得无话可说,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孝昭帝正恼着,也就没有宫人用软轿抬谢煜安了,只有容音推着他。出了御书房,外面又已经是夕阳西斜,容音推着谢煜安走到宽阔安静的宫道上,赤金色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温情又缱绻。到了宫门外,一上马车,容音就把手伸向谢煜安的腿,手腕立刻被抓住,容音没有收力,看着谢煜安问:“伤的哪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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