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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从言执冷漠的眼神里，她看得出，他们是同一种人。

既然不能得到全心全意的爱，那宁可全都不要。

外婆的葬礼上，言真一滴泪都没有掉。

舅母悄声地跟亲戚说她冷血，言真听见了，也没争辩什么。

反正她说的是事实。

这许多年来，无论是何蓉还是外婆，身边所有人都以为言真永远是这样冷淡的、平静的、不近人情的。

但只有言真自己知道，为了不再为被抛下而受伤，她早早就关闭了自己接受和散发感情的渠道。

从她被扔下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人生的第一个事实：

能陪伴她到最后的，只有孤独和自我。

所以她告诉言执：&ldo;你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如果你的目标只是堕落，学校和社会都不会挽留你，我也一样。&rdo;

这句话或许对现在的言执来说过于尖锐，他紧皱的眉目间露出的迷惘跟她当年一模一样。

他甚至问：你真的能做到这样洒脱?

言真眼神微闪，顿了顿，她说：&ldo;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经验。&rdo;

&ldo;□□凡胎到底还是会受伤的。想要保护自己，你必须有武器。不是这里。&rdo;言真握紧拳头，随后点了点自己的脑袋，&ldo;而是这里。&rdo;

尽管舅母和大姑对她都有相同的冷血评价，但言真知道自己还有体温。

她不是不会痛苦，只是不会表现痛苦。

她避免了自己可能受到的外在伤害，却杜绝不了自我内在的消耗。

&ldo;或许你不懂我在说什么，你只要知道世界很大，生活远不止我们身边这一亩三分地。而最快能让你了解这一点的，是读书。等你发现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感情之外还有感情，你就不会只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任何事情都不再是你的羁绊。我还在朝这样的目标努力。&rdo;

她说得很诚恳，没有半丝玩笑或者搪塞的意思。

言执看着她，亦抛却了那些杂念，眼神变得很深。

他问她：那如果，我想要有羁绊呢?

言真怔了怔，似乎不理解他的意思。

他说：如果，我想要成为你的羁绊呢?

&ldo;我?&rdo;

言执看着她，黑眸里又浮现出了那种熟悉而遥远的深沉。

他点了点头。

言真愣住。

不同于之前他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的时刻，这一次，言真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强烈的欲望，强烈的，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抵达某个不为人知的深处的欲望。

那个被她遗忘的深处。

六年前的某个夏日，蝉鸣和翠绿都揉不掉言执记忆中那双泛红的眼角。

烈日将空气炙烤到变形，燥热的波浪里，少女模样的言真回过头来，神情悲怆又倔强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