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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第2页）

很快，顾洋见两人迟迟不进屋，便忍不住出门来唤。

顾川没有回头，继续着手里搬艇的动作，他的声音莫名有些喑哑发紧：“你们先进去吧。”

陶粟闻言好奇地偏头看向他，也没当回事，微微启唇应了一声，同顾洋一起欢欢喜喜进屋烤火去了。

至于这只帮了顾家搬迁大忙的橡胶艇，则被顾川好好地锁进小租屋里，顾家大部分的家当都在那，锁自然也用得是余陆出产的精锁，防止被偷被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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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排房内，顾家阿妈已经麻溜地点起了火盆，等陶粟进屋的时候，她正往咕噜作响的水锅里丢腌鱼段。

南面气温比北边要稍高一些，盆中燃烧着的鱼油发出噼啪的破裂声，低矮狭小的屋子里到处都是潮湿温暖的热气。

陶粟脱去了身上累赘的长袄，轻松盘腿坐在灶火旁，借着明亮的火光，拽过自己的登山包扒拉今晚想吃的罐头。

背包很大，里面装着的食品罐也很多，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依旧还剩下大半有余。

就在陶粟选定了罐头，准备拿出来给顾家阿妈加热时，忽地外边有焦急的人声传来：“……后头的排房被漩涡流冲跑了，快点多去些人帮忙……”

嘈杂的喊声杂乱不堪，预示着情况的危急，连带作为土著民的顾洋与顾阿妈也难得惊诧起来，走到门外不停张望。

稀松平常的海上难得发生大事，陶粟同样赶紧起身跟在他们身后，只见不远处本已安顿好的男海民们正重新下水，一个个的黑影直奔原路而去。

没过多久，同其他海民打听完详细情况的顾川沿着屋后海排小道步履匆匆地回来了。

他面色有些凝重，见到陶粟先是一缓，随后同母亲与弟弟说起话来时，又重变得沉滞：“过来的海路上出现了许多漩涡，老医师的屋子也被海流冲走了，我要去找找。”

还不等顾阿妈做出反应，顾洋先是一急：“那我跟你一起去！”

顾家阿妈身虚体弱的毛病治不好，平日里只能将养，但凡犯病，还得靠老医师施药才能救治。

北部聚集地里医师不算少，但经验丰富的老医师只有一个，所以他与药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你留下看家。”顾川言简意赅地拒绝了弟弟的参与，伸手去拿暂放在门口的粗竿。

显然家中只剩下顾阿妈和陶粟两个，他并不放心。

顾洋闻言有些急，但不好说什么，最后还是顾家阿妈拍了板：“你俩一起去，多少好有个照应。”

顾川听到这话，疾步往外走的步伐顿了顿，转回身来皱眉看向她。

当然他的目光主要还是落在陶粟的身上，里头隐隐地藏着担忧。

靠在排屋壁上听着顾家人谈话的陶粟不明所以，她局外人一样，眨着澄澈如水的杏眼，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整双水眸又大又圆，纤长浓墨的眼睫犹如蝶翼般蹁跹，落在皙薄白净的眼下，映衬得格外精致妩媚。

仿佛不管任人怎么看，都圆咕隆咚泛着机灵。

实则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笨蛋美人，怎能让人割舍得下。

顾阿妈没什么好气，又着实忧虑：“算了算了，你俩要么就别去了，反正周围的人估计都去得差不多了，不差你们两个。”

她这话说得不错，聚集地一出事，礁柱群内的排房基本都走空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其他人都帮忙去了，海民们对付涡流有经验。

然而多个人多份力，顾川不可能说不去，他最后望了陶粟一眼：“那我们早去早回。”

顾家兄弟俩离开以后，海排房里静得很，担忧儿子们的顾家阿妈无意聊天，陶粟也不好搭话，整间屋子只有烧开的鱼肉汤在不停滚响。

天色已经越来越黑，整个海区都变得十分死寂昏黑，向外远眺，只有十数间零星亮着火光的排屋显示里头还有人在。

留守的海民们都在默默等着大部队归来，陶粟也成了其中一位。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换季期密集的雨水引着电花从天际落下，礁区的海水也越发不太平起来，坐在排屋内都能感受到屋舍不同以往的猛烈摇晃程度。

在屋里左右移位的鱼油火盆若熄若灭，锅里温热的鱼肉汤也满溢出来。

海上涡流倾覆突然，将顾家海排屋的大门摔得砰砰作响。

顾家阿妈连关门都来不及，死死抱着墙壁，表情既惊惶又难看：“要命，咱们这不会也来漩涡了吧！”

“啊？”陶粟不是海上土生土长的人，没能顿悟顾阿妈话里的严重意味。

纵然此刻，她也分不出心神去思考说话。

海浪伴随雷闪奔袭翻涌，两人满脑子都是抓住身旁圆木制成的粗糙屋壁，以便牢牢固定住自己的身形，不被甩出屋外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