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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夏（第2页）

窦建德道：“你心中可有人选？”凌敬道：“那人胸藏韬略，腹隐计谋，在隋朝做太仆，后被佞臣废黜，归隐田野，确实有将相之才，他是淮东人，姓杨名义臣。”窦建德道：“你这就去召他来见。”

凌敬不久到了濮州，找人问杨义臣，得知离城几里，有个地方叫雷夏泽，杨义臣就在那里，不过自称姓张，人们叫他张公。他就在此捕鱼为业。凌敬叫了船夫，来到雷夏泽，见到一个白发老人，在船上钓鱼，船头上还坐着三四个儿童，一齐唱着村里的歌谣。凌敬心道：“这个才是真正归隐者的歌曲，他就是杨义臣无疑。”

凌敬拜见杨义臣，杨义臣回礼，他也认出了凌敬，叫他到家里坐。凌敬道：“自己见窦建德为人豁达，便归附了他，现在任祭酒之职位。”杨义臣摆上酒菜，酒过三巡，凌敬拿出金子和绸缎来送给杨义臣，杨义臣道：“以前我和窦建德有过节，现在他拿着礼物送我，肯定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凌敬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知道你是栋梁之材，特地来迎接你，希望你能够救百姓脱离水火之中。”

杨义臣道：“忠于皇帝的人不会给第二个皇帝做事。贞烈的女子不会找第二个丈夫。”凌敬道：“现在天下英雄，各自建立国家，隋朝国运已尽，你仔细想想，要报灭隋之仇，最好就是跟着夏国国君，借他的兵马，诛杀叛逆。这不正好称心如愿吗？”杨义臣动心道：“听起来很有道理，我也听说窦建德坚持气节不向逆贼投降，也没有跟逆贼走在一起。但如果能做到我说的三件事，我才会去帮忙。”凌敬道：“请讲。”

杨义臣道：“第一，我不向夏朝称臣；第二，不要透露我真名实姓；第三：抓获了宇文化及，便让我回到山野。”凌敬道：“就这三件事，夏主公有什么不答应的。”杨义臣听他这么说，便收了礼物。

凌敬道别，杨义臣道：“从这里去曹濮山，有个厉害的山贼范愿，极其骁勇，带领几千手下，老巢就在泰山。如果你能收服范愿，加入军队，一定能灭了宇文化及。”

窦建德操练兵马，打算征讨宇文化及，秦王派刘文静送信过来，约定一同发兵征讨宇文化及。并约定在黎阳会合，合剿宇文化及。窦建德对刘文静说：“我正准备动兵征讨，请你回去告诉秦王，无需他亲自过来，只需要派一个副将领兵过来，跟我一起抓了这个逆贼，让他向天下谢罪。”刘文静道：“我出发的时候，秦王也已经从长安出发了。”

刘文静离开了，线娘道：“现在北方的罗艺归附了李世民，截住了我们的后路。我们附近的魏刁儿又拥兵数万，据守在深泽县，自称魏帝，四处抢劫。虽然暂时相持不动，但是他这个人也不可信。建议先除掉魏刁儿，以绝后患。”窦建德道：“我自有安排。”

即日调兵十多万，分别安排了大将军，先锋，中军，后卫。又准备了歌舞和乐女十二人，派人送给魏刁儿，让他北边防着罗艺，东边防着少数民族部落，还许诺他等到诛灭宇文化及之后，就把隋朝皇宫里面的妃子和宝物送给他。

魏刁儿大喜，收了礼物。相信了窦建德，昼夜沉迷于酒色，窦建德亲自率领精兵昼伏夜行，悄悄到了魏刁儿城外，魏刁儿睡梦中被王琮手下杀死，然后手下开城门投降，窦建德把魏刁儿手下的将士各自封了官职，魏刁儿掠夺的子女全部放回家，财产分给了将士们，消息传出，听到窦建德不乱杀平民，人心所向，易定等州县，全来归附，窦建德兼并了军队，声势大震，朝着冀州杀去。

冀州刺史曲稜，被攻破城池之后投降，窦建德封他为内史，移兵进攻罗艺。

罗艺本来有二万兵马，被隋帝东征西调，还剩七千多，他的儿子罗成，少年英雄，有万夫不当之勇。窦建德三番五次派兵，都被罗艺打败，只得带领大军撤退，女儿线娘带着娘子军殿后，被罗成追上。

线娘道：“你是何人？”罗成道：“你看不到我旗帜上的字吗？”线娘望见他旗帜中间绣着一个大大的“罗”字，旁边还有二行小字：“世代名家将，神枪天下闻。”

线娘问道：“难道是罗总管的儿子么？”罗成看他旗帜上绣着一个“夏”字，心想：“我听说窦建德的女儿，甚是勇猛，难道就是她？可惜是一个不喜欢脂粉的女子，我不舍得杀她，羞辱她几句，让她退走好了。”所以说道：“我在想你的父亲也算个草莽英雄，是不是手下没有不怕死的将士了，竟派出女儿来献丑。”

线娘不客气的答道：“我也在这里想，你的父亲也是一名老将，难道城里没有不怕死的战士了，却赶他的犬子出来咬人。”说的双方士兵大笑起来。罗成大怒，拿着一支长枪直杀上前。线娘拿着方天画戟招架。二人斗了二十个回合，竟然不分胜负。罗成见线娘挥动手上方天画戟，使得神出鬼没，滴水不漏，心想：“可惜了这个好有本领的女子，跟着父亲做贼，我先卖个破绽，射她一箭，看她怎么应付。”

罗成把枪虚晃一枪，故意撤退，线娘飞快地追过来，只听到弓弦一响，线娘眼快，伸出左手一抓，抓到一支弓箭，却是一支拔掉箭头的箭，羽毛旁边写着“小将罗成”四个字。线娘把箭放到箭筒里收好了，蹙着眉头叹道：“罗郎，你好用心也！”也把方天画戟放在鞍上，在锦囊中取出了一枚金弹，见罗成笑嘻嘻的调转马头跑来，扯满弹弓。

罗成以为她也回射一箭，不料却是一个弹丸打来，打在擎枪的右手上，痛得握不住枪，差点掉地上。叫手下人捡起来，却是一个眼睛大的金色弹丸，上面刻着“线娘”二个字。罗成心道：“这个冤家竟有这些本领，如果我能和她结成夫妇，这一生一世都知足了。”他喜滋滋的在马上看着线娘，越看越觉得可爱。

线娘也在马上看他，见他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心里也想着：“哎呀，今天竟然遇到他，我如果能嫁给这样一个郎君，亦算是不虚度此生了。”他们在马上你看我，我看你，足足看了一二个时辰。

夏军中那些女兵，觉得二个人看出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笑道：“这位小将军，这么奇怪，打又不打，退又不退，把我们的黄花公主仔细端详，是不是看真切了，回去要画一张图画供养着吗？”罗成笑道：“我猜你们公主芳龄，是不是十九岁？”

线娘低头不好意思回答，一个快嘴的女兵答道：“你才放了个一屁就蹦着了。”引得线娘也笑了起来，低声问道：“郎君青春几何？”罗成道：“比你大二岁。”线娘又问道：“双亲都在吗？”罗成道：“家母五十九，家父六十一。请问公主生辰，订亲没有？”线娘羞羞涩涩，低头下去，不好开口。

又是那个女兵替她答道：“我家公主，尚未跟人家有过婚约。”正要说出生辰八字，线娘双眉一竖，那女兵便不敢开口了。罗成手下小兵道：“既然你家公主和我家小将都没有订婚，何不说来，合成一家，免得大家整日厮杀。”

罗成把马纵前几步，在线娘面前道：“公主若不嫌弃，我马上派人去向你家提亲好不好？”线娘道：“婚姻大事，不是我们军中儿女的事情。如果你能等我，我也可以等你，就怕你意志不坚定。”

罗成道：“皇天在上，如果我罗成不跟窦家，”忙问：“请问公主芳名？”线娘道：“金丸上面你没看到吗？”罗成重新说道：我罗成如果此生不与窦线娘为夫妇，死无葬身之地。”发誓完毕，线娘见罗成真切，不觉泫然泪下道：“郎君既以真心向妾，妾亦生死以真心候君。但如果从你们那里请人来求婚，父皇断断不从。”

罗成道：“若如此，我向何处求人来说？”线娘想一想道：“郎君认得隋太仆杨义臣吗？”罗成道：“杨太仆是吾父亲的好友。”线娘道：“此人是父皇所尊重的人，待我们去灭了宇文化及后归来，郎君去求他做媒，一定可以。”正说完，只见后面尘扬沙起。女兵说道：“我军有人来了。”线娘拭泪道：“先就这样，郎君请回罢。”

大家兜转马头，还没有离开一箭远，线娘撤转头来一望，只见罗成又纵马前来。线娘只得又兜转马头问道：“郎君既去，为何又来？”罗成道：“虽得到公主真心许诺，还须付给我一件信物，以便日后相逢记认。”

线娘道：“不用其他的了，君的一箭，妾当谨藏；妾的金丸，君当藏好，便可验矣。”罗成把马近前，依依不舍。线娘道：“罗郎你去罢，妾不能顾你了。”以手掩面，别转马头而去，吩咐随行女兵，不许泄露风声。

走了没多远，原来窦建德因线娘没回来，放心不下，又差曹旦领兵来接应，大家合兵一处回去了。罗成也望见前面有兵马到来，只得长叹一声，奔回冀州。这二人把军中大仗玩成了比武招亲了。

凌敬回来求见窦敬德，把杨义臣的要求说了。窦建德答应了三个条件，让凌敬带兵去迎接杨义臣，顺便用杨义臣的计谋去取了范愿。放风出去，说秦王李世民借了二千石粮食，派兵护送去太行山，范愿果然派兵来劫粮，见到范愿，凌敬带着的士兵纷纷逃走，范愿检查粮草，发现车里都是石头沙子，才知道中计。

凌敬把范愿围住，劝道：“你跟着夏王，共同去讨伐宇文化及，封你极品官职，享受爵位，不比你在这里做山贼强？”范愿答应了。凌敬带了范愿去请杨义臣。

杨义臣夜观天象，见到西北风太乙缠于陬（zōu）宿之间，其星晦暗。杨义臣大喜，对家人道：“宇文化及死期已到，你们给我准备好兵器，等待凌敬大夫到来，我要替隋主报仇去了。”

第二天凌敬带着范愿拜见了杨义臣，范愿知道了是杨义臣用计取他，拜道：“我一介莽夫，蒙老将军提携，愿跟着老将军征讨，以效犬马之力。”杨义臣道：“足下肯改邪归正，值得老夫倾慕，但是你山寨中掳掠的女子，最好给了他们路费，释放回家，将来建功立业，怕没有美女吗？”范愿答应了，释放了女子，一把火烧了山寨。跟着杨义臣，一共有六七千兵马，离开曹州直奔乐寿。

凌敬安顿了杨义臣在驿站中住下，随后带着刘黑闼、范愿来拜见夏主。范愿献上宝物，作为见面礼。夏主窦建德道：“你肯来归附我，尽力做事，便是国家的宝贝了，这普通宝贝我不能用，还是你收回去，以后用来奖励将士们吧。”范愿深刻感受到夏主的贤明。

夏主问凌敬杨义臣请来没有。凌敬道：“现在城外驿站中，我觉得他以前曾与陛下作对，如果陛下不亲自用隆重的礼节出去迎接他，他还是会心里不安，不能竭尽所能帮我们。”夏主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准备了车驾，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到了驿站中，义臣下拜，夏主见他浓眉白发，仙风道骨，颇具领袖风范，忙以半礼答谢他。义臣道：“吾乃亡国之臣，大王亲自来召见，怎么敢受大王答拜的礼节？”夏主道：“朕敬重太仆的忠诚，特意请你来，共同讨伐杀弑君的贼人。”

义臣答道：“贼臣宇文化及，臣恨不能立刻诛杀，以谢罪于天下。然而祭酒凌敬答应的事情，还请大王仁慈，打完仗就放臣归隐田野。”夏王道：“朕守信以取信天下，怎么敢食言而肥？”杨义臣跟他入城，夏王送他到公馆住下，设国宾礼接待，君臣议论到夕阳西下才回宫。夏主择吉日亲自带军出师，杨义臣跟在夏主身边出谋划策，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魏县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