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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老教导员的话,江腾飞内心就算是再急切,也得按捺住了,毕竟他就算去到甘阿桂的家里,也听不懂人家说的话,沟通交流都是问题,更不要说抓人了。只好妥协道:“那就按塔杰教导员说得办”。
厨房的热腾腾的牛肉刚刚出锅,就听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听不懂具体说的什么,江腾飞心里明白教导员请来了大雾岭村的吉克老村长。众人围坐在派出所餐厅唯一的圆桌旁,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搪瓷盆,里面盛着热腾腾的大块牛肉和一些肉汤汁,旁边碟子里有生洋葱,椒盐粉和一把分割肉块的小刀子,塔杰教导员热情的招呼众人吃饭,还从柜子里拿出一壶散酒,给吉克村长的随身银质酒壶加满,众人开始吃饭。江腾飞不时地观察这位年过七旬的老村长,穿着几层本民族的服装,花白的头发编了辫子在头顶盘了一圈,发辫上镶嵌着些许叫不上名字的饰物,双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同样也打量了一下同桌的生人。老村长吃肉的刀是随身携带的精美小刀,异常锋利,轻轻一划反手一扎,一小块肉就送进嘴里,刀法娴熟沉稳,动作干净利索,一口酒一口肉一点也不客气。单凭着喝酒吃肉的样子,和那副好牙口,真心看不出来这吉克老村长已经古稀高龄了。
教导员和老村长用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高兴地有说有笑,吃吃喝喝,似乎跟案子没有任何关系,就是来叙旧吃饭的。这让江腾飞几人对着香喷喷的牛肉,吃的那叫一个忐忑。
酒足饭饱(只有吉克老村长一人饮酒),塔杰教导员对臧磊讲:“老村长说,甘阿桂一周前回家看了看他阿公阿婆(爷爷奶奶),阿爸阿妈,放下8000元钱,还给老村长家带了两瓶高度白酒就走了,具体去哪里也没有说。”
“咯噔”江腾飞心里失落至极,看来和张局之前分析的情况一样,甘阿桂这小子果然溜了。紧跟着江腾飞拿起手机,走到派出所院子里给张局汇报了情况。张局依旧语气沉着:“你小子不要慌,他甘阿桂还能上天不成,要和当地的同志密切配合,多交流多沟通,毕竟人家对自己地盘上的事情比你我熟悉的多。臧磊那也是老刑侦了,几年前我就觉得那小子是把好手,人家现在也当大队长了,你小子可别傲气,要学会当学生,可别给我在外面丢人哈。”
挂断电话后,江腾飞若有所悟的走到臧磊身边,语气诚恳:“臧大,哥几个这几百斤可就交到您手里了,我是没办法了,一来不了解风土人情,二来不熟悉地域环境,就这条件下我是老母猪上树,只能乱拱了。还请臧大多指点,哥几个都听你指挥。”
臧磊看出了江腾飞的焦急:“江队,可千万不敢这么说啊。命案发在谁头上谁的压力大,咱都是干这一行的,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咱们失落归失落,情绪可不能带到工作中哟!”臧磊继续说道:“我认为现在咱们分成两组,一组我和你一起,咱们请塔杰教导员说服老村长去走访一下甘阿桂的家,塔杰教导员还能够我们,当翻译;另外一组让小杜带队,我同志‘小鸽子’和城区中队配合,找一下你所说的西川施工队的工头和在我们县里的工人,做个询问笔录。江队你看这样行吗?”
“太好了,臧大,不愧是前辈,就按您说的办。”
言罢,江腾飞按照臧磊的部署,安排杜一宁带着其余队员开着他们的越野车回县局,自己则亲自己开着另一辆车车,和臧磊一起载着教导员和老村长驶向大雾岭村。
约莫在山间公路上颠簸了四十分钟,众人到达大雾岭村,这是一片新建的村落,村口竖着一块长方形石牌,上书“大雾岭村”,石牌后面是村委会的开放式院落,院落中央是国旗杆,五星红旗在旗杆顶部猎猎作响,能看见有零星的几个人在里面的屋子里工作,一大群孩子在村委会门前的小广场上追逐玩闹。村里家家户户的院落整齐排列,全部红砖青瓦几乎都是一样的户型,只不过偶有些大小不一,汽车顺着笔直的硬化路按照老村长指引的方向,开到了一处院落旁。院子的蓝色铁门敞开着,正中间的藤椅上半躺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嘴里噙着一个兽骨做的烟锅,正悠闲地闭眼享受午后阳光最后的眷顾。
吉克村长率先进门像是在打招呼,老人起身看到村长身后的几人,热情的招手嘴里“乌拉乌拉”说着话,意思是请他们进去,正对着院门的大上房宽敞明亮,屋子里燃着一只大烤箱,炉火通红。正堂墙面上挂着一幅古老的图腾,前面的供案上染着香炉,一碗贴饼应该是贡品。看得出来屋里的床、柜、桌椅都是手工自制的,年代不一款式也不同,唯一现代化的就是长椅对面的一台40寸左右的小电视,上面盖着一方布巾,应该是不怎么使用。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但也暖和干净,这应该就是两位老人的居室加客厅。老奶奶拎着一个铸铁壶,打开壶盖掰下一块砖茶放进壶中。用一个葫芦瓢在烤箱旁边的木桶里舀了一瓢水,添入铁壶,把壶坐在炉火上。也没有说话,慢慢的走到木床边双腿盘上床,拿起旁边的针线活计自顾自的忙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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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爷嘴里不停的“乌拉乌拉”着,塔杰教导员微笑着回应,江腾飞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这家人虽然搬到了新建的院落里,但是生活习惯却依然守旧淳朴,屋外看倒像是现代化新农村,进来后却处处散发着古老的味道,谁能想到这样古朴的家中,会出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呢?
塔杰教导员和老人家一番对话后,翻译道:“我对老人说,你们是甘阿桂城里一起做工的人,约的要玩两天,没想到甘阿桂不在家。”教导员说完又开始和老人对话。
老人的脸上明显能看出些许失落的表情,塔杰教导员继续翻译道:“甘阿桂是他最小的孙子,也是全家人最疼爱的尕娃,上了学后就年年出去打工,今年他老子张罗着给娃说媳妇,娃愣是一年都没回来在外面挣钱,前些天突然回来给他老子留下8000块钱,说南方还有个活计要干,就不在家里过年了,住了一晚就走了。”
江腾飞赶忙又让教导员帮着问问甘阿桂的具体去向,老人回答:“具体去哪了,他也记不住,娃他阿爸阿妈和他哥哥去集上卖山货,应该马上就回来了,等会问问后辈应该知道”。
“兹嘎…”一声,一辆木板车上边载着几个大竹筐靠在院子东边的围墙上,家里的其他成员在院子里用一个布条做的掸子拍打着各自袍子上的灰尘,先后走进上房。炉火上的茶水滚开了,老大甘拖噶利落的拎起铁壶先给老村长倒上茶,又给其他客人在泥盏里一一倒茶,复又添满铁壶里的水坐回炉火上,就出去到厨房和自己媳妇做饭了。
老人给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简单介绍了一下众人,又说明来意,二人起身双手合十,向来客施礼。随后甘阿桂的父亲向教导员说甘阿桂临行前说要去一趟宜川,找他的一个朋友,然后两人去越州打工,今年孩子挣得工钱不多,娶媳妇还差很多,就想着在挣点钱回来。
江腾飞追问:“他宜川的朋友是谁?有没有联系方式?甘阿桂本人有没有通讯工具?”
教导员转述后又接着翻译,甘阿桂没有手机,因为家里也没有安装电话,所以就都不用那些东西,他宜川的朋友就是村口贡布家的老大,在宜川的大酒厂打工,以前两个人是扫盲学校同学,他应该有电话,他家大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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