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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离开了山上的院落,没有在李玉函脑中留下印象。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又自问:该不该对他坦诚自己是谁?
或许,先问清事情的真相,再决定要不要坦诚?最意外,是长辈们在酒宴上以口诺缔结的婚约。应是她年纪小,爹爹没有提过半字,恽王却恪守至今,不惜委屈最珍惜的儿子。
情深?义薄?李玉函犹如从井底来到井上,心中更明白了几分。
眼前的绿叶浓稠是院角的芭蕉,赵景泽一路无言随她到思平居外,不知她愿不愿自己再跟着?或是恨不得立刻寻支翡翠簪子插上。
‘我才不是你的阿玉’,她说的没错,谁愿意自己和别人混同在一起?赵景泽心中却是萧然自清的,他惟她而已。
身边的人影不在了,李玉函忽然觉得周遭一片空洞。回头看,他留在门侧边,眼中淡淡如遮日影。
“不进来吗?”她问,秀眉轻扬。
赵景泽忽然笑了。若参破奇书万卷,是否可解姑娘的心思?
两人坐在房中榻上,使女上了茶点。李玉函听他道今早可以不去宫中,才放心闲谈。
“阿玉……”李玉函开口有些不习惯,改称道:“我想知道洛小姐的事。”
赵景泽道:“当年,老师将阿玉托付给乳母带回原籍漠林,乳母却在中途将她遗弃。父亲派出去的人抓住乳母后,逼问她说出阿玉的下落,他们费尽周折找到阿玉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赵景泽只说对了一半。
那年随乳母离开京都后,李玉函一直闹着要回去找爹,乳母怕惹祸上身,狠心遗弃了逃罪的小姐。
流落街头的李玉函被乞丐七爷收留,乳母根本不知她的去向,恽王府人逼问出的,当然是乳母编造的假话。而他们根据乳母编造的线索,竟真的找到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被当作洛霏玉,送回了恽王府。
“洛小姐的爹爹呢?”李玉函问。
赵景泽道:“老师被关在杞山皇陵里,父亲一直令人在照顾他。”
果然是恽王。李玉函道:“王爷常去看望洛大人吗?”
“没有。父亲无颜去见老师,也无法告诉老师阿玉的事。”
李玉函道:“王爷不能救出洛大人?”
赵景泽道:“牺牲老师,是圣上当年被迫作出的抉择,旧事难提。”
“圣上知道洛大人是冤枉的?”
赵景泽道:“那时有人想要老师的命,父亲带着老师编撰的《新四论》去见圣上,求了整夜的情,才由斩改为监。我那时还小,眼看着几日间,父亲的鬓角就生出了白发。”
怎样都是圣意!李玉函心冷,喃喃道:“洛大人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呢?”
她对洛大人和阿玉的关心,让赵景泽有些意外,毅然道:“快了。”
李玉函的心,无法因这个保证安然。知道得越多,她的恨意越深。是谁想让爹爹死?坐拥四海的圣上为何会受逼迫?她暗下决心,爹爹的委屈不能就这样咽下。
窗外不觉明阳高升,使女在门外禀道:宫中派人送来了贡品红鲈,王妃请小姐过去用午膳。”
李玉函觉得奇怪,问赵景泽道:“红鲈为什么现在才送来?”
赵景泽道:“鱼虽早入了京,怎么分却是难事。朝廷里官员数百,给谁不给谁,分到的鱼大小,胖瘦,甚至色泽都有人计较,听说每年都会为此闹出事端。这几天,曲枫宁的耳根肯定是热乎乎的。”
李玉函想想曲枫宁被许多人埋怨的景象,替他忧心。
赵景泽道:“想你阿兄吗?要不要请他过来坐坐?”
李玉函欢喜道好,赵景泽告诉她:回头就送帖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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