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过了数日,柳尚书一行十二人,三驾马车,加上我与师父各乘一骑,便辞别京城,启程上路了。柳尚书是个清官,行囊并不多,其时,他也只有三十七、八岁模样,因厌倦官场腐败,假称身体羸弱,疾病缠身,辞官返乡了,他有三个男仆,一个是管家,柳府的里里外外,管家打理的有条有理,另两个却年轻体健,颇有些功夫,身佩刀剑,是从行伍上退下来的兵丁,常年在柳家当差,这回返乡,三个男仆既是车夫,又是保镖,这一行人中,还有个柳尚书的小儿子,刚出生只有几个月,长得目如点漆,玉雪可爱,煞是讨人喜欢。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嘻嘻哈哈,混熟了。
“出了京城南门,一行人迤逦南行,一连数日,到也平安无事,到了山东的单县,便见有两骑跟了上来,两人三十来岁,俱各身材高大,一人背上插着一把剑,一人腰间悬着口单刀,那带刀的汉子,左颊上长着颗黑痣,黑痣上长着一撮白毛。白毛汉子时而策马奔到我们的前方,时而又返回来,策马狂奔,从我等的车马旁一掠而过,向我等扫一眼,然后,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过一会儿,背剑汉子也是一会儿跑到我们的前面,一会儿跟在我们后面。
“师父冷哼一声,对我道:忠儿,踩点的来了,不过也太磨蹭了,婆婆妈妈的,搞啥玩意儿。我道;师父,要不要徒儿上去盘问盘问?师父道:你给我护着柳尚书及家小,其它没你的事,看师父怎么料理他们。白天,那两个汉子只是折腾了一阵子,也没动静,大约是慑于师父的威名,不敢动手吧。晚间,住店的时候,师父吩咐我、管家与两名家丁,带上兵器,轮流值夜,不可疏忽,师父则整夜坐在柳尚书门前的檐下,不敢合眼。接连两晚,平安无事的过去了。白天,那两名江湖豪客依旧前前后后的跟随着我们的车队。
“柳尚书也觉着古怪了,问师父:这两人是谁?师父道:刺客。尚书问:要刺谁?师父道:你呀。尚书道:为什么要杀我?师父道:大约哥在任上时得罪过他们的主子。尚书道:这两个人是雇来的杀手?师父道:当然。尚书道:如今,我辞官走了,不碍事了,他们为何还要来杀我?师父道:他们的主子咽不下这口气。尚书道:为什么他们还不动手呢?师父道:因为有我在,祁连刀神还是有点分量的,他们得惦量惦量,这单生意好不好做,不要蚀了老本,不但钱没挣着,还把脑袋给丢了。柳尚书毕竟是个大人物,毫无惊惶畏惧之色,哈哈大笑道:有兄弟在,为兄自然高枕无忧了。
“那天,到了河南的夏邑县郊,丘陵起伏,道路崎岖,山道旁有座破庙,庙门口松柏参天,清风飒飒,晌午,车马在破庙门前歇了下来,几个女佣打点着支锅做饭,在如此雅静之处野餐,倒也十分合适,众人正在闲聊喝水,两个尾随了数天的杀手,骑马来到近前,管家与家丁立即呛啷啷拔出刀来,在两人身旁摆出了拼命架势,两名杀手象是没看见一般,白毛刺客在马上对师父拱手一揖,道:请问,这位兄台可是祁连刀神齐大侠?师父坐在柳尚书身旁的台阶上,道:正是。白毛刺客左颊长着颗黑痣,黑痣上长着一撮白毛,毫无杂色,长及胸前,风一吹,便在脸前耳后飘扬起舞,看上去鬼气森森,他道:大概你已猜到我们是干啥的了。师父道;当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看便知是杀手帮的高手。白毛刺客道:看来齐大侠也知道些杀手帮的来头。师父道:岂只知道些而已,知道杀手帮是当今江湖最神秘莫测,最令人头疼难缠的帮会。杀手帮定下来要杀的人,要他三更死,就决不会活到四更。还知道,你们是受某位高官的高价雇用,来刺杀柳尚书的。白毛刺客笑道:那倒不全对,是来要柳尚书一家子的命的。买主是个很谨慎的人,相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柳尚书听得,当时脸气得煞白,愤然道:请问,雇主是谁?白毛刺客道:尚书大人,这种事是不能说的,当官的有当官的规矩,刺客有刺客的规矩,谁也不能坏了规矩。师父道:哥,你就别问了,问也是白问。不过,谁要谁的命,难说得很,得问过我的这把刀了。他依旧坐在台阶上,手掌在刀头上一按,那刀受掌心内力一逼,竟从刀鞘中呛啷啷一声,跳了出来,……师父这一手,内力逼刀,已是一奇,更奇的是,那刀象是长眼睛似的,硬是向台阶的石缝间插了进去,噗,爆出一串火星,刀头竟没入石缝三、四寸,单刀兀自插在台阶的石缝中,刀把一个劲儿颤悠,刀把上的红绸子,在风中飘舞,煞是好看。他神色淡定,依旧坐在台阶上,另一只手将茶杯放在石阶上,骨节粗壮的双手,慢慢放在膝盖上,却也不怒不恼,静观其变,两名杀手见了,面色惊变,以为师父要动手了,忙地里策马退了数步,近旁柳家的妇孺、管家、家丁、仆佣,早就停下了手中活计,望着师父与这两个魁梧的刺客,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师父这一招单刀出鞘,帅呆了,大伙儿齐声叫好。师父笑吟吟地对白毛刺客道:你是杀手帮的老大吧?白毛刺客道:是。师父道:你的外号叫白毛风吧?江湖盛传白毛风是人间活阎罗,有道是,白毛风一到,小命儿没了。白毛风道:见笑见笑。师父又道:你身旁的那位是杀手帮的老二吧?白毛风道:大侠好眼力,没错没错。师父道:也好,老大老二都来了,今儿个,齐某人倒要看看,没命的会是谁。白毛风不敢发作,强笑道:江湖传言多有不实之辞,岂可妄信,在下也没象江湖上传的那么可怕,也不是什么人间活阎罗,一般来说,在下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也知道个轻重缓急,厉害关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齐大侠允否?师父道:说来听听。白毛风道:请齐大侠借一步说话。师父道:嘿,你就说吧,都是自己人,直说无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吧。师父笑模悠儿,坐在台阶上,白毛风则一直骑在马上,他腆颜涎笑,道:请齐大侠借个光,不要来淌这趟混水,好不好。这水又混又深,弄不好就没顶了。杀手帮从不求人,不过,今儿来求齐大侠,也不掉价。师父道:淌这趟混水怎样?不淌这趟混水怎样?白毛风道:淌这趟混水,就撕破脸了,动起刀兵来,就是生死相搏,你死我活;不淌这趟混水,事后,我等记着齐大侠的好处,自会送上一张银票,价值二十万两白银,孝敬齐大侠,决不食言。只要你起身离开此地,咱们就是朋友,就算白毛风欠了你一笔人情,不知大侠意下如何?师父哈哈大笑,拉着柳尚书的手,道:尚书是我哥,你说我会撒手不管吗?!我齐大业难道是见财眼开的土鳖、土财迷、土财主么!我齐大业难道是个胆小怕事、明哲保身、瞻前顾后的胆小鬼么!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没的把姓齐的看扁了。即使柳尚书与我齐某人毫无瓜葛,即使柳尚书是个素昧平生的路人,我姓齐的也决不会见死不救,让这种灭绝人性的屠杀,在我眼前发生!
“白毛刺客脸上阵青阵白,甚为尴尬,一番降格以求的软话,遭来的竟是一顿抢白,他几曾受过如此折辱,知道任何说辞都是枉然,不禁恼羞成怒,向身旁的老二丢个眼色,暴喝一声,两人同时从马上飞掠而下,一人操刀,一人执剑,雷轰电击一般扑向师父,速度之突兀迅快,真如鬼魅一般,当时,旁人一片惊呼。我站在柳尚书身后,忙在他胁下一托,将他提起,往破庙内飞窜;师父的速度更快,操起台阶上的单刀,挽个刀花护身,人如猿猴一般腾空而起,只听得空中呛啷啷一阵疾响,兵刃相磕,击起一连串火花,这三人的内功、外功均已达化境,双方打斗的刀剑路数,旁人根本无法看清,刀光剑影在屋顶树杪间闪动缭绕,令人眼花缭乱。我谨记师父的嘱托,提刀站在柳尚书身旁,不敢稍有懈怠,只是盼着师父快点结束战斗。
“半晌,双方拆了五十余招,三人在破庙的琉璃屋顶酣战不休,师父身形灵动,变幻莫测,突地侧身一闪,竟从杀手老二的剑网中窜入,贴身近靠,与老二面面相觑,老二大惊,握剑的手无法回刺,正无所措手足时,师父的左掌在他胁下一拍,一式‘一拍二散鬼见愁’,老二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来,长剑撒手,人便斜飞了出去,好在他身在空中,接连翻出几个筋斗,将掌力卸去了一半,人被击落在地,踉踉跄跄,又喷出几口鲜血来,忙从地上捡起剑来,提剑四顾,却已无力再斗;当时,白毛风见老二有险,大惊失色,脚尖在屋顶上一点,疾挥刀向师父右侧袭来,师父出掌的瞬间,头也不回,听风辨声,一伏身,闪过刀刃,顺手刀头挽个刀花,洒了出去,一式‘黄河远上白云间’,斜削向白毛风,只听得白毛风惊呼一声‘啊’,疾向旁飞掠,左手抚着面颊,左颊的白毛被削下了半截,左肩也被刀头划开了一条血口子,鲜血飞洒,白毛飘坠,顿时斗志全失,亏他见机得快,脚尖在屋瓦上一点,一式‘雁落平沙’,飘身落在马鞍上,好在刀口不深,白毛风对老二吼道:二弟,咱们走。老二挣扎着上马,两人缰绳一提,胯下一夹,两匹长鬃烈马,长嘶数声,狂奔而去。远处传来白毛风的怒吼声:姓齐的,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我等要去追杀,师父止住了,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众人只得罢了,又开始打水的打水,做饭的做饭。嘻嘻哈哈,十分兴奋,有祁连刀神齐大业在,杀手帮决计讨不了好去。师父笑笑,收刀入鞘,却变得沉默了。
“其实,师父错了,对这种魔头决不能有仁慈之心,若是当时追上去做了这两个魔头,就不会有后来的杀身之祸了。
“也许,师父是对的,当时若是我等去追杀这两个魔头,另有杀手伏在附近,那柳尚书的全家就惨了,也许柳家真的会被屠戮殆尽,那就不会有今天的柳三哥了。
“此后的一天,安然无事。第三天,到了安徽亳州城内,一行人在东来顺客栈住下。师父把我叫到房中,关上门,一本正经,脸色凝重,让我坐下,道:忠儿,有件关系到祁连派生死存亡的事要你去办,这事儿,为师考虑再三,只有你能办得下来,望你好自为之。我一愣,道:只要徒儿能办的,定当尽力去办,请师父吩咐就是了。师父眉头一扬,道:好,我只要你这句话。说完,他解下腰间的祁连宝刀,递给我,道:李有忠,接刀。祁连宝刀看似平常,其实乃宋初名家用精钢锻打而成,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刀鞘是用鳄鱼皮缝制而成,绝对坚固耐用,却灰褐黯淡,显得十分古旧,刀把上镶嵌着一枚和田玉,虽则色泽圆润,却也并不抢眼,关键是,和田玉上刻着八个大篆字体‘掌门佩刀,号令本帮’,乃祁连山开山老祖镌刻的手迹,宝刀在旁人看来稀松平常,其实,乃我派镇山之物,佩带祁连宝刀的人,便是本派的掌门人,这是本派历祖历宗定下的规矩,这把祁连宝刀已传了十一代,今天,竟要传到我手上,这怎么当得起。我愣住了,屁股从椅子上滑落,噗嗵,跪倒在地,道:师父,徒儿,何德何能,怎敢当此重任!断断不行,也断断不能。师父面色一肃,双眼炯炯,不怒自威,沉声道:大胆!放肆!我说能就能,李有忠,接刀。师父递刀的手,气得有些发抖了,我从未见他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他说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只得起身把刀接了。他让我过去,把我腰上的刀解下来,佩在自己腰上,又把祁连宝刀给我佩戴上,道:忠儿,不是师父给你小小的年龄压分量,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我道:师父,徒儿听不懂你老的话。师父道:这次为柳尚书保镖,跟杀手帮结下了梁子,看来,杀手帮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来找场子,若是,师父把这帮狗崽子打跑了,再与你把刀换回来,若是,师父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祁连派的掌门人了。我道:师父,我去祁连山把师兄们都找来,我就不信斗不过这帮臭小子了。师父道:来不及了。不过,我说的只是万一,其实,杀手帮的武功你都看见了,也就是如此而已,并无惊人艺业。说着,师父脱下衣衫,将贴身的一件羊皮马甲脱下来,递给我,对我附耳低声道:这不是一件寻常马甲,我用祁连山的草药调制成隐形药水,将本门武功精要,悉数用隐形药水写在马甲内,别人是看不出这马甲内藏着的秘密的,你如要观看,不能就着灯看,那是看不出一个字来的,要用湿布把马甲抹潮了,隔着灯看,即能看清字迹了,为师望你潜心研读,勤学苦练,将本门功夫发扬光大,更上一个台阶,为祁连派增光添彩。为师看来看去,十一个徒儿中,只有你悟性最高,天赋最好,祁连山的明天就仰仗你了。快,把马甲穿上,千万别丢失了。
“当时,我遵嘱穿上马甲。心里却在嘀咕,今儿个师父事儿怎么那么多,交待了这样,又交待那样,好象要出远门似的。师父冲我笑了笑,道: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做好。我哆哝道:我不一定能做好,师父。我根本不敢再出口答应师父的要求了,师父的许多要求都是我不能承受的,象掌门,象祁连山的明天仰仗我了,那么多师兄师姐,怎么就偏偏看上我啦!师父正色道:这件事最简单,谁都能做好。我道:那得看是什么事。师父道:你在气我?我道:徒儿岂敢。师父道:你想不想听?我道:不想听。师父怒道:你还反了呢,不想听,也得听。明天,我与柳尚书一行走了,你不能走,后天,你易容后,回祁连山去。我道:为什么?我要和师父在一起。师父道: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听到没有!别跟我在一起,危险。我道:要死死在一起。师父道:呸呸呸,真不吉利,这孩子,满嘴胡言乱语,真气死我了。走江湖的人,最讲究个吉利,师父气得连脸都黄了,举起手掌,象要打我的模样,临了,却又狠狠拍在桌面上,叭一声,把一条桌腿震断了。我道:我错了。师父面色一灿,笑道:知错就好,听话,明天在客栈歇一天,后天易容改扮回祁连山。我勉强答道:是。师父道: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如今,你的基本功十分扎实,论真实打斗功夫,却还远远不行,跟杀手帮动起手来,你在我身边,反而成了挂碍,你不在身边,我动起手来就放得开了,一点没有顾虑。何况,你是祁连山的希望,有你在,祁连派就垮不了,相信师父,师父的眼光不会错。我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第二天,师父与柳尚书一行走了,旁人问起我怎么不走,师父说,派我去保定办事了。
“第三天,我遵嘱易了容,扮成一个中年跑单帮商人的模样,也上路了,不过,我没去祁连山,却跟在师父一行的身后,与师父相距约一天的路程。师父前一天住过的店,就是我当天下榻的客栈,这样,对师父一行的状况,一问店伙,就了如指掌了,一路上平安无事。
“柳尚书这次返乡,走得很自在,途中凡有名胜古迹之处都要去浏览观光,因而走得较慢,十来天过去了,才自北向南穿过了整个安徽省。道上很太平,连一点儿不祥的征兆都没有,我渐渐有些怪起师父来,搞得那么紧张干啥,在东来顺客栈师父与我密谈的场面,回想起来有点儿滑稽,象是在交待后事一般,把我真吓傻了。其实,在河南夏邑郊外的破庙,杀手帮的老大老二险些丢了性命,我估计他们是知难而退了。祁连刀神,当今天下第一高手,就你们几个肖小之徒,能怎么的了,还不把你们全打趴下了。我心上那根绷紧的弦,也就完全松弛了,其实,我跟着只是想到时候把柳尚书送到老家后,与师父一起返回祁连山,师父要责怪就让他责怪吧,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穿过昱岭关,便到了浙江,只见从南来的客商行旅,行色慌张,说话交头接耳,见了陌生人也不搭话,避之唯恐不及。这到奇了,我心中好生纳闷。
“行不多久,便见路侧有些人在围观什么,催马过去,将马拴在树上,凑近一看,顿时如五雷轰顶,放声大哭起来,只见十余具尸体倒在路边榛莽中,全是柳尚书家的人,有的身首异处,有的缺胳膊断腿的,有的相互枕籍着,有的倒在不远处的小路旁,柳尚书与妻子也已遇害,分别在脖子上与肚子上有一道可怕的刀口,尸体间还散落着箱笼,杂物,各色不值钱的衣裤,大约杀手帮得手后,便对柳尚书的车马行李进行了洗劫,当时,我想,大约师父也已遇害,便冲进尸堆,翻找师父尸体,却遍寻不着,心下就有些奇怪了,若是师父没有遇害,柳尚书一家怎么会全被杀了?难道师父跑了?那不是师父的风格!他是个宁折不弯的性格!这是怎么回事?围观的众人,看了一会儿,便叹息着散去了,我兀自忐忑不安地站在血案现场,嚎啕大哭,四周全是尸骸,血迹虽然已经干涸,山野间却依旧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正在这时,林间小路上走出一个放羊娃来,他十来岁光景,赶着几头山羊,头上梳着两根冲天小辫子,圆圆的脸,扑闪扑闪的黑眼睛,道:大哥哥,别哭啦,这些被杀的人是你的亲人吗?我说:是。放羊娃道:你好象在找啥呀,别找啦,值钱的东西,都被强盗抢走了。那些强盗,全象魔鬼似的,一边杀人,一边哈哈大笑,跟疯子一样。说着,不禁打了个寒噤。我说:你当时看见了?放羊娃道:我在附近放羊,听到打斗呼喊声,就跑过来,躲在树后偷看。我说,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骑着白马,披着件黑底红花斗蓬的人?放羊娃道:看见啦,那人长得真帅,武功又好,他飞身下马,跟强盗拼命,有五个坏蛋,围着他打,还打他不过,这时候,还有两个坏蛋就对其他人大开了杀戒,白马英雄急了,要救大家,冲出五人的包围,却救不过来,只从一个女人的怀中抱起一个婴儿,塞在怀中,转眼功夫,其他人全被强盗砍倒了,就变成了七个打一个局面了,七个强盗真不要脸,其中一个脸上长白毛的叫了一声:七杀天罡阵。那七个人吆喝一声,立时的溜溜地在白马英雄身边旋转起来,前面砍两刀,后面砍两刀,左边砍两刀,右边砍两刀,而且越转越快,刀砍得也越来越快,白马英雄哈哈大笑,手中的单刀呼啸生风,舞动得水泄不透,白晃晃一片,他道:世传‘七杀天罡阵’厉害,乃当今无人能破的死亡之阵,其实也不过尔尔。白毛怪物又是猛喝一声:天地绝杀。那七人又是一声怪叫,不要命地向白马英雄扑击过去,上三下四,七个人,七种兵器,齐地发动,只听得呛啷啷一阵兵器磕破之声,火星直冒,白马英雄却如一缕烟似的从刀网中穿出,身如飞燕,落在白马背上,不好,肩头挂了彩,血染衣衫,他一刀将拴在树上的马缰砍断,脚跟疾踢马肚,白马咴溜溜一声长嘶,向南飞奔而去,这七个强盗忙成一团,乱纷纷骑上马,追了下去,白毛怪物狂喊道:老七射箭,老七射箭,千万别让姓齐的跑了,跑了可就麻烦了。一会儿,这些人跑得无影无踪,就剩了些尸体了。吓得我赶快赶着羊儿回家。
“我道:他们往南跑了?放羊娃指了指南边,道:是,就顺着官道,往南跑了下去。我跳上马,往南边赶去,放羊娃道:你就别追啦,那是昨天的事,你的马再好,也追不上白马英雄。我心里祈祷道,愿上帝保佑师父,愿白马飞奔得脱,愿师父平安吉祥。
“我催马疾行,留意路边情况,但愿我啥也没发现,但愿师父已经脱离险境,行了约二、三十里路,见路边山坡上赫然有两个新坟,我忙跳下马,凑近前细看,见两个坟头均竖着块木板,就权作墓碑了,一个坟头的木板上写着六个字‘殉难白马之墓’,另一块板子上也写了六个字‘无名壮士之墓’,墨色新鲜,隐约能闻到墨汁的清香,显见得是昨天写上去的,那是师父的墓碑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就象梦一般恍惚,由不得眼前一阵眩晕,忙身手扶住身边的树杆,眨眨眼,定睛再看,见无名壮士墓碑旁的草丛里有一把单刀,那刀是我的,十来天前,师父用祁连宝刀换走了我的单刀,那把单刀的刀把上,我曾用匕首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有忠’,我抓起单刀细看,果不其然,上面有我的名字。捧着单刀,我失声痛哭,那‘无名壮士之墓’是师父的墓已是无疑了,师父遇难了!我的天塌了,哭得昏了过去。
“待到我醒来,见身边坐着位白发白须的长者,他正扶着我,用葫芦喂我喝水,长者道:人死不能复生,小伙子要看开点,不可太过悲切,伤了身体。我点点头,不禁又泪如雨下了。长者问:那死去的壮士是你什么人?我道:师父。他点点头,道:壮士是条汉子,当时,我在山坡上采药,见壮士骑着白马奔到这儿,他左肩有道刀伤,背上中了一箭,斗蓬上衣衫上沾满了鲜血,白马的后臀上也中了一箭,鲜血淋漓,身后七骑紧追不舍,老夫忙伏在草丛里,静观其变。突地,一箭飞来,又射中白马的大腿,白马一声长嘶,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壮士飞身下马,拔出单刀,面对强敌,毫无惧色,七骑奔到近前,纷纷下马,七名杀手忽地散开,将壮士围在中间,其中的白毛杀手道:姓齐的,娃儿在哪儿?壮士道:我藏起来了,有本事自己去找,休来问爷。白毛杀手道:只要你交出了柳尚书的小儿子,咱们的过节就一笔勾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互不相犯,如何?壮士道:白毛风,你在做清秋大梦,死了这条心吧。有种的,咱们来个单挑,如何?白毛杀手道:知道‘七杀天罡阵’的厉害了吧,任你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遇上了这阵势,也得死,这是杀手帮的前辈长白老祖,穷其一生所学,精研成的天地绝杀之阵,至今,没人能逃过一死。壮士道:废话少说,说到头,还得在刀头上见真章。白毛杀手大喝一声:大伙儿,上。于是,七名杀手围着壮士凶狠砍杀,说来也怪,壮士的单刀这儿一拨,那儿一削,脚下步法纹丝不乱,根本就伤不了他。突地,白毛杀手大呼一声:天地绝杀!七名杀手齐地跃起,从七个方位,扑向壮士,只听得当啷啷一阵兵器磕碰之声,七人倏忽后撤,其中三人肩头中刀,两人手臂中刀,好在伤口不深,性命无忧,而壮士身上,却又多了三道深深的刀伤,鲜血飞溅,染红了草皮,壮士失血过多,踉跄了几步,退到一棵树下,单刀从手中呛啷啷滑落,他背靠树身,站在那儿,面对强敌,怒目圆睁,竟昂然而立,纹丝不动,七名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壮士死了没有,谁也不敢上前补上一刀。
“过了一会儿,毕竟还是白毛杀手胆子大一点,他让前探了一下壮士的鼻息,道:没气了,一世英名,至此了结,咱们走吧,回头再去找找尚书的娃儿。七骑杀手匆匆包扎上伤口,俱各不作一声,纷纷上马,疾驰而去。说来也怪,等到七骑没了影子,壮士站着的身体才从树身上滑倒在地。我问:这两个坟头是你修的吗?长者道:不是,是路过的一个戏班子修的。
“第二天,我到徽州府去召集了工匠,买来了棺木,再回到凶杀地点,将柳尚书一家子入殓安葬了,并买了一口楠木棺材,重新将师父入殓安葬了。
“听了李有忠的叙述,老衲方知祁连刀神齐大业已遇难了。当时,我收留了李有忠,他便成了本寺的俗家弟子,老衲给他取了个法号,叫‘伏魔和尚’,隐居在紫竹寺的后院,潜心习练祁连本门功夫,每年,总要回祁连山一两次,外界问起齐大业的去向,便说师父已金盆洗手,退隐林下了。
“李有忠性格内向,谨言慎行,除了修练本门功夫外,便是四处打探杀手帮的行踪,这些年来,他报仇报的怎么样了,就连老衲也一无所知,老衲想帮忙也帮不上。十年前,他向老衲辞行,老衲问他去哪里,他道:报仇,为师父报仇,为柳尚书报仇。”
听了性空方丈的叙述,二十五年前的事,便越来越清晰了,如果能找到李有忠,相信知道得会更多,李有忠在这二十五年中,是一直在追寻凶手的唯一的人,他是祁连帮的掌门人,可以动用帮中高手去追查杀手,相信他手中肯定掌握了许多有价值的材料,丁飘蓬问性空方丈,道:“这中间难道他没有回来过?”
性空方丈道:“回来过,来了便住到后院厢房,将息数日,便又走了,问他去哪里,他说,我在找人,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仇人在哪里,我就去哪里。他不爱说话,一双莫测高深的忧伤的眼睛,周身充满着复仇的火焰,只要有一丁点儿消息,会立即提上单刀,跨上马走了。这二十五年来,看得出,他内心复仇的火焰一直在燃烧。这二十五年来,我很少看见过他笑,他的脸总是绷着,看着让人心疼啊。
“伏魔和尚是无锡人,原先,他的家在蠡湖附近的范家村,听说五年前就搬走了,去范家村打听,说这家子是在晚上搬家的,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用的都是自家的车马,也不用亲戚朋友帮忙,有人说搬到杭州去了,有人说搬到苏州去了,只是传说,没人见过。看来,李有忠的安排是对的,不保密,他的一家老小也许早就没命了。”
丁飘蓬听完性空方丈的这一席话,已是鸡啼三更了,他想,李有忠如神龙见尾不见首,找到他,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只要跟着黄金鱼、白条子,就不怕找不到白毛风,我可要对那两混蛋盯紧点,别让他俩给甩了。
丁飘蓬忙起身告辞性空方丈,出了迎客轩,面蒙黑布,展开轻功,往城内太湖客栈飞掠……
岐山之巅,炎帝庙轰然倒塌,梦中的女子瞬间惊醒。哎!又梦到那倒霉的一日,听到声音的男子匆匆赶来,语儿,可是有事?男子担心的目光看着女子,仿佛这辈子都看不够。片刻,一个孩童走了进来,看到女子慌乱尴尬的脸,笑道妈妈受惊了。作为一个被嫌弃,还打不过老爸的儿子,他只能在心里偷笑。风语...
商场沉浮的一生,没有善恶只有生存,重生后拥有左右世界的能力,却迷失了方向直到遇到那些女孩,改变了他。韩娱,偏少时,不喜勿喷扣扣群146120447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进来聊聊...
勿使浮云遮望眼,一朝声起天下知。苏寻偶得神眼,看尽古今,纵横都市。...
一款仙侠游戏曾经的回忆冲榜期间,票收藏点击爪子内裤女人全部留下!顺便补充一句冲榜期间苍蝇蚊子很多,大家不用准备什么苍蝇拍!咱们是有身份的人什么是有身份的人?请看六十四章...
陆总,你老婆又在闹离婚由作者乔落白创作全本作品该小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难得的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好书919言情小说免费提供陆总,你老婆又在闹离婚全文无弹窗的纯文字在线阅读。...
简介苹果新书已有200万字老书质量保障暑假来临,苏白觉得自己不用出门,所以也见不到万恶的情侣。但没想到的是,老爸直接给了自己一张船票,让自己有多远滚多远,不要打扰他和老妈的二人世界。在这一刻,苏白又明白父母是真爱,自己是多余的道理。乘船离开这片伤心之地,但没想到的是,一场海难直接让他流落荒岛。好在倒霉蛋但不止他一个,居然还有隔壁S大校花林梦瑶。更没想到的是,救下林梦瑶之后,她居然要自己负责。多年以后,林梦瑶抱着苏白,轻微吐了一口热气问道小白!我们再要个孩子吧苏白看着地上爬滚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