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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李昭福煮饭不为招客人 刘喜豆嬉笑难以解忧心（第2页）

其次是“斗什么”的问题。也就是地-主的哪些该斗，哪些不该斗。昨天在杨村，那个老头上台斗地-主，说地-主家的人多，老婆生了十多个，活下来了八个，自己家也生了十多个只活下来了两个，要地-主匀给他一个崽。这个是不能斗的，人传宗接代天经地义。

李昭福有什么值得斗的吗？胡亮迷糊了，实际上这涉及到第三个问题，那就是斗地-主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两年，胡亮有什么事喜欢去问李昭福。有一天易向东告诉他不能那样，那之后胡亮去李昭福那里的次数少了。这个问题，斗地-主的目的是什么，胡亮没问过李昭福。虽然说，现在好些事情都要胡亮跟大家商量着办，可胡亮发现有些时候这样做并不见得对，但不依他们的好多事情又做不开。例如，把田土图册从张浩子那里分出来时，他们说不要金算盘参加，结果好多记录有出入，好几家相互扯皮。也就是说斗完了地-主，地-主不能昂头走路了，但好些事情还是要听他们分解的。

胡亮跟熊承继说过这话，熊承继不同意，他说：“以后田不是地-主的了，还要听他们的吗？金家台的事情以后就由你胡亮做主，不能再听地-主的了。”当然，胡亮觉得熊承继的话也对，只是胡亮要慢慢来，一下子还做不到。

胡亮没有和赵怀德多聊，他还有一些问题没想明白。不过一两年下来，他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他认为事情不一定非要想得十分清楚，好多事情是可以边搞边像的。这不，高启明来了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胡亮有些措手不及。

高启明问：“地-主都抓过来了吗？”胡亮回答说：“他们说文佳霞到郭家是受了罪的，是不是……”“你想说什么？”高启明说道，“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文佳霞的父母家也是地-主，还是大地-主。不斗她，这斗地-主能彻底吗？不彻底斗垮地-主，田能分得下去吗？”

这事胡亮昨天是同意了的，没想到回家跟文娟一说，文娟说道：“从老远到了你们金家台来，没得到好处也就不说了，也不能这样作践吧！”听了这话，所以他还想替文佳霞求情，没有求下来。

胡亮子领着民兵去郭家，四个民兵，两个有枪两个没有。他们是从杜李来的，刚才在李昭福的厨房吃了饭。李昭福说自己不会炒菜要他们炒菜，他们没炒，就着坛子里的酸黄瓜吃了两大碗饭。跟着胡亮去郭家的路上，有两个还在打饱嗝呢。

胡亮从赵家屋旁的主路上来，还没到凉亭，站在自家屋后的郭玉明就喊开了：“***！你亲自来了呀！”胡亮问：“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请主席放心。”

待胡亮等人进了院子，郭玉明说道：“犬子郭宝禄、郭宝宇昨天回来了，能否一起参加？”

胡亮惊了一下，这种事还有自己往上面凑的。说道：“可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多大了，我记得他俩兄弟年纪都挺小的。”胡亮边说边想词，语速很慢。郭玉明答道：“不小了，都满十六岁了。他们说，他们要接受教育，去掉公子少爷的邪气，做一个接班人。”

这两兄弟本可以不挨斗，可郭宝麟害怕金家台的老百姓有怨言，想让他们代替自己挨斗。他俩的父母死之前是留下了很大一笔财产的，所以郭家的收入的相当一部分给这两兄弟用，因为这个，说他是地-主崽子也说得过去。

胡亮说道：“那就跟着去，上不上台到了那里再说。”“好好！”郭玉明应答完，连忙进屋喊人。郭喻氏是一双小脚，走路很吃力。胡亮让郭宝禄、郭宝宇搀扶着走。这两人还没做过这种事，让郭喻氏很不自在。胡亮问马维远和马婆子呢？郭玉明回答道：“先走了。就是没走也不能让雇农来搀扶呀！”“是吗？”胡亮有些纠结，心想：这请的长工，屋里的佣人可不就是干这个的嘛！怎么做不得了。

胡亮正纠结呢，张十六兴冲冲跑来了。是在从凉亭下来的坡道上遇上的，胡亮拉了他一把，问道：“你去干什么？”“还有一个人。”听了这话，胡亮才想起了文佳霞。拉住张十六，让其他人继续走，自己领着郭玉明往回走。张十六想跟着，胡亮没让。

郭玉明锁门花了好些时间，胡亮站在凉亭等着他们过来。胡亮以为郭玉明会扶着文佳霞走路，没想到他们各走各的。胡亮以为是因为郭玉明急着赶上自己才这样，隔着老远说道：“不急！慢点走。”

胡亮不想看郭喻氏艰难走路的样子，走得很慢。走得很慢，郭玉明也没有去搀扶文佳霞，胡亮只当是他们怕外人看见了不好，才分得那么开走着，也就没多想。

走到大路上没多久，胡亮回头看时，发现张十六偷偷地跟在了文佳霞后面。郭玉明没有驱赶张十六，畏畏缩缩地走在文佳霞身后，阻拦张十六，保护着文佳霞。

“你干什么？”胡亮大声吼道。张十六嬉笑着停了下来，胡亮走回去，让郭玉明和文佳霞先走，自己挡在张十六前边。

张十六跟在胡亮后头，一会左边，一会右边。走了一会，张十六说道：“亮子！亮子！***！”“什么？”“你问她吃饭没有？”“谁？”“她。”“你家有什么吃的，红薯？”“嗯。红薯好吃，我家的红薯最甜了。”张十六说着说着跟胡亮走成了一排，胡亮把他挡了一下。张十六再次走在了后边，嘀咕道：“我又不想上你的前，真是。”胡亮没有理他。

过了水井边，到了石桥，胡亮让郭玉明一家在前边走着，让背枪的民兵把枪端在手上：形成押送的队形。这个队形让胡亮想起了成子，他想让那两个民兵收回枪，终究没有开口。

把郭玉明一家送进大厅，胡亮子又去叫李昭福。

李昭福等民兵吃完饭去了郭家，自己也盛了一碗饭。就着酸黄瓜吃了两口，咽不下饭，只好把昨天的剩菜端了出来。

他没有把剩菜端出来给别人吃，不是舍不得，是担心那碗韭菜炒鸡蛋可能馊了。好在自己没吃出什么不对来。可当他吃完饭，到中堂坐着等人家来叫自己去前边时，感觉到了有些不舒服，肚子咕咕直叫。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想着应该不是菜的原因；要是是菜的原因，应该不会有这么快，一定是昨晚睡觉肚子着凉了。

哪呀！就是菜的原因，就他现在不上不上、忐忑不安的心情给他猪苦胆吃他也未必能吃出苦味来。先前，只是因为反感酸味，酸黄瓜才没能让他咽下饭去。

他拿起水烟壶，抽了一锅，肚子的肿胀感才缓解了一些。再抽第二锅时，刘喜豆进来了，问李禹成在不在家，李昭福说道：“他又不是地-主。”刘喜豆看了一眼，说道：“你昨晚一个人在家？”李昭福没有做声。

刘喜豆担心李昭福的情绪有问题，问道：“你准备好了吗？”“这有什么准备的！”李昭福回应道，“你看见猪挨宰时，猪做准备了嘛！要做准备的是屠夫，捅喉管的长刀、剁骨头的砍刀、刮毛的刨子、还有挺棍、绳子，接血的盆子。”“那还有呢？”刘喜豆带着笑说道，“没人说话了吧，我才说了一句，那就引出你这么多话来！你就不该做点准备。”“准备着呢，你放心。先斗哪一个，是我还是郭玉明？”“听说是郭玉明。”“那就好办了，他怎么叫唤，我也跟着怎么叫唤。”“还是杀猪，是吧！”

李昭福不想谈论挨斗的事，问道：“小孩呢？”“我妈带着，在外边。”“你们坐在那边？”“靠西边走廊。”“我今天煮了好多饭。”“有锅巴没有？”“有。”

不一会，刘喜豆到厨房铲了好大一块锅巴，招呼都没打就出去了。

李昭福又抽了第三锅烟。抽完后，头有点晕了，平日抽六锅都没事，今天起得太早了。

头晕的劲还没过去，胡亮来了，是在他最应该来的时候来的。他说：“他们都来了，只差你了。”李昭福不明白胡亮说的“他们”是谁，只知道“你”是谁，所以跟着去了，走左边的厅后走廊进的大厅，胡亮先进门。

以往他们俩也曾经一起从这门走进大厅，还不止一次两次，经常这样。不过和今天不同，以前都是胡亮跟着李昭福后面，今天是李昭福跟在胡亮后面。胡亮因为心里想着事；可能是这样的；没有发现异样来，径直进了大厅。李昭福也没有觉察出异样，亦步亦趋跟着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