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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ldo;那有什么不方便？刘大爷跟金先生、黄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起请过来。刘大爷先打个电话，我派人去接。&rdo;

&ldo;接倒不必，我有车。等我先打电话回去问了再说。&rdo;

旅馆柜台上告诉他说：&rdo;杨丽来过电话关照，拍影片要到9点钟才收工，一定会来；荣子则即不见人影、亦无电话。

刘子川心想，荣子必是有事羁绊，也要到晚上才来；只要告知行迹，便不会失去联络。于是放下电话说道：&rdo;一个未到，一个要晚上才来。&rdo;

金雄白与黄敬斋，都不知道对方跟腻侣的约会很认真；所以都以为&rdo;未到&rdo;的&rdo;一个&rdo;属于对方；自己的&rdo;一个&rdo;要晚上才来把心都放下了。

9　新知话旧

张宗昌在东北的故事。

那家好大一家人，3个儿子都已娶妻；8个孙子、5个孙女；还有居孀的姑奶奶也带着1儿1女住在娘家。此时都被唤了来见礼；金雄白、黄敬斋的年纪虽轻，但因算是老掌柜的朋友，所以年龄比金、黄还大的那家老大，以晚辈之礼，向客人请安。十来个从十五六岁到三四岁男孩子女娃，更是一叠连声&rdo;公公、公公&rdo;叫得热闹。　　&rdo;真是，&rdo;金雄白摸着轻轻发烫的脸笑道：&rdo;把人都叫老了。&rdo;　　&rdo;那可是没法子的事‐‐&rdo;刘子川刚说了这一句；只见黄敬斋在向他使眼色，便走到一旁，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rdo;我不懂关外的规矩。&rdo;黄敬斋低声说道：&rdo;照这样子得给见面礼吧？&rdo;　　&rdo;你们的情形不同。&rdo;刘子川想了一下说，&rdo;给亦可，不给亦可。&rdo;　　&rdo;还是给吧！怎么给法？&rdo;　　&rdo;给一个总的就可以了。你别忙，回头再说。&rdo;

他们在低声商量，那掌柜已经窥知端倪，不过世故已深，觉得不宜说破；说破了反倒像跟客人要见面礼似地。反正礼尚往来，如果真的给了见面礼，看情形在起货价款再让掉一些，作为补偿好了。　　&rdo;请入席吧！&rdo;那家老大亲自来招呼。

走到饭厅中，只见圆桌中间摆着一个紫铜火锅、高高的烟囱中，窜出蓝色的火焰；关外春寒犹重，一看便有温暖亲切之感。

等客人坐定下来，调好作料斟满酒，那掌柜举杯相敬，笑着说道：&rdo;没有什么好东西请贵宾，除了肉就是鱼，简直跟二荤品一样。&rdo;

这是客气话，光是那支火锅就很名贵；名为白肉血肠火锅，锅底却有鱼翅、燕窝、哈士蟆、紫蟹、白鱼、凤鸡之类；这些珍贵食料却全靠一样酸菜吊味。酸菜切得极细，白肉片切得极薄，入口腴而不腻；鲜嫩无比，那股纯正的酸味，开胃醒酒，妙不可言。金雄白虽精于饮馔，这样的火锅，也还是第一次领略。　　&rdo;留点量，留点量！&rdo;刘子川提醒他说：&rdo;回头尝尝那二奶奶的坛子肉。&rdo;　　&rdo;坛子肉是东北常见的荤菜，不过做得好也要一点儿诀窍。&rdo;那掌柜说：&rdo;最要不得的是喜酒席上的坛子肉；哪儿找那么多小坛子，还扣好了作料分量，用文火去炖？还不是纯一大坛，临时找家伙来装，有名无实，简直就是红炖肉。&rdo;

说到这里，坛子肉上桌了；接着是一盘干烧鲫鱼。金雄白觉得坛子肉不过如此，对那条鲫鱼却非常欣赏。

&ldo;这么一尺来长的大鲫鱼，就在我们江南，亦是很难得了。&rdo;他赞叹着说：&rdo;无怪乎吴铁老说，不到东北，不知东北之大。实在说，不到东北，不知东北之富。&rdo;

&ldo;富是富，&rdo;那掌柜说：&rdo;富要是保不住，反而生灾惹祸。&rdo;

&ldo;这话倒也是，&rdo;金雄白说：&rdo;如果不是东北太富，当年日本人跟俄国人就不会在东北火拼。&rdo;

&ldo;啊！&rdo;刘子川突然想起一件事，&rdo;那掌柜，有句话我老想请问你。听说你在当年也是&rso;别拉窝契克。&rso;&rdo;

金雄白与黄敬斋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得相顾愕然；敖占春便低声说道：&rdo;两位听下去就知道了。&rdo;

&ldo;是的。&rdo;那掌柜点点头，&rdo;我还跟张效坤拜过把子呃！&rdo;

居然跟张宗昌是拜把兄弟，金雄白越发感兴趣；用心倾听，才知道&rdo;别拉窝契克&rdo;是句俄语，意思就是会说俄国话的通事。

这些通事，大多是下关东的&rdo;山东老乡&rdo;‐‐在明朝，辽东与山东认同乡；所以相沿至今，仍称山东人为&rdo;老乡&rdo;。那掌柜下关东时，恰逢俄国人修中东铁路，他跟许多年轻力壮的同乡，作了&rdo;毛子工&rdo;‐‐老毛子的工人；慢慢都学会了&ldo;毛子话&rdo;。及至日俄战争爆发，俄军要找许多通事；便由中东路局选派会说俄语的员工充任。在俄军中的职位高低，即以熟谙俄语的程度而定，居然有高到类似高等顾问之类衔头的职位的。　　&rdo;不过，那到底是难得的一两个。说起来，老毛子打不过鬼子，实在也有他的道理。道理是什么？就是用的中国人不同‐‐。&rdo;

那掌柜说，日俄战争时期，交战双方都极力想争取&rdo;地主&rdo;的支持，但路线不同，日本人争取的是知识分子；科举时代的知识份子，当然大部分是地方士绅。他们的这个工作，早在甲午战争结束以后就开始了，以&rdo;中日一家，同文同种&rdo;为号召；而且强调日本人都是徐福为秦始皇求海上仙方，所带去的300童男童女之后。同时礼聘了一些落破文人到日本去设馆授徒，教习汉文；为他们训练到东北来殖民的人才。

其中有个辽阳人，名叫于冲汉，他的&rdo;及门弟子&rdo;中，颇多士官学生，在日俄战争时，都已成为中级军官。一到辽南，首先就去拜访于冲汉，口称&rdo;老师&rdo;，执礼极恭。当时东北的百姓，都称日本军官为&rdo;太君&rdo;；现在居然出了个&rdo;太君之师&rdo;，自是地方上的大幸。于是惶惶然深恐身家难保的士绅们都庇於于冲汉门下；日本军亦就利用于冲汉展开游说笼络的工作，说他们是来帮助中国人打狼心狗肺的老毛子的；中国人帮助日军，即等于自助。当然也还有些小恩小惠，骗得人死心塌地，愿为日本人作走狗。

俄国军队却走的是劳工路线，以路局训练出来的一班通事为核心，争取下关东而尚未落户的山东老乡为他们卖命；张宗昌即是这班通事中的一个&rdo;头目&rdo;。　　&rdo;我跟张效坤拜把子是在宣统3年。没有多久，革命军起义，他弄了200多人，其中还有老毛子，由大连上船到上海，打算去投靠沪军都督陈英士。开拔要钱；我卖了一家粮食行，得了4000银子，全都给他了，也是看出他将来一定会得意。可是‐‐。&rdo;

可是张宗昌没有得意多少时候。民国7年辗转归入直系，驻湘西受吴佩孚的指挥；两年以后，吴佩孚自衡阳撤防北归；湘军驱逐湖南人称之为&rdo;民贼&rdo;的督军张敬尧，以致张宗昌在湘西站不住脚，拉队伍窜入江西，恰又为督军陈光远缴了械，处境非常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