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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1页）

沈惜出宫后，宫城之中恢复了平静。

季飞霞到底是陆子响的妻子，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像话。将沈辛固夫妻安置好后，陆麒阳便谨遵当日诺言，命人护送季飞霞南下去淮禄，送返至陆子响身旁。

季飞霞上路之日，如新出嫁的娘子似的，无声地哭着，也不知是在哭什么。宋延礼身在牢狱之中，不能前往相送。听闻季飞霞南下，便差人遥祝了一句&ldo;一路平安&rdo;。

南遥北远，兴许自此后，便再不复相见了。

冬日的雪，一场厚过一场。将近年关时，连着下了三四日的绵雪，整片宫城一片素白。此时，魏贞从北方传来一封信，说是柳愈病重，恐怕将时日不久矣，望陆麒阳能准他还乡。

收到这封信时，陆麒阳默然了好一阵子。

顿了顿，他对身旁的陆敬桦道：&ldo;虽柳愈曾是陆子响盟臣，可他到底于国有功。若非他说动宏城魏贞借我兵粮，恐怕我已死在外族铁蹄之下。&rdo;

陆敬桦点头，道：&ldo;柳大人心倒不坏，是陆子响有些不识货了。这样聪慧的一个人，怎舍得把他放到边关去?&rdo;

&ldo;陆子响从前是识货的，将柳愈视作左膀右臂。&rdo;陆麒阳答道，&ldo;后来他登基了，便变得极为多疑，看谁都不顺眼，柳愈也是倒了大霉。&rdo;

陆敬桦批了文书下去，柳愈终于得以返回京城。他本是强弩之末，本不该劳顿赶路，可他又不愿客终他乡，便强撑着回了京城。一路劳顿，归京后便即刻卧床不起。

陆子响南逃时，柳家人亦随之南逃。柳愈虽回了京城，可也只是孤家寡人，只余身旁侍从柳常照料。眼看得冬日落雪绵绵，他却只能支着一身瘦骨，倚在榻上听着雪风入竹之声，彻夜咳嗽未停。

年关前几日，有人拜访柳愈。

柳常披了大衣，到外头应门。一敞大门，便看到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冒着薄雪，问道：&ldo;柳大人可住在此处?&rdo;

柳常想不到此时还有谁来拜访，定睛一看，却发现此人乃是沈家从前的长公子庭远。

柳常不知道内情，只道是沈庭远骗三小姐柳如嫣私奔，顷刻便跳脚了起来：&ldo;好哇!你可不是那个骗了我们小姐走的沈庭远吗?如今上门，又是为了什么!&rdo;他打定主意，不会让旁人再牵累自家公子病体，并不想放沈庭远进去。

却见沈庭远身后的马车上，缓缓步下一名女子来，正是已为人母的柳如嫣。

&ldo;听闻哥哥病重……&rdo;柳如嫣裹紧了身上斗篷，面庞被寒风吹得微红，&ldo;我便回来探望一下。&rdo;

见到柳如嫣，柳常心头一阵酸涩，再不敢拦，连忙领着二人入内。到了柳愈病榻前，柳如嫣还未说话，一双眼便泛得通红。

柳愈倚在榻上，形销骨立，昔日清俊容颜瘦得不像话。看到妹妹的身影，他微抬起眼帘，眼珠子亦是如从前一样的通透墨黑，&ldo;如嫣，你回来了。&rdo;

柳如嫣听见他唤自己名字，顷刻间双泪淌下。她用袖口擦拭眼泪，道：&ldo;是。&rdo;

&ldo;你过的可好?&rdo;柳愈问道。

&ldo;如今庭远做了个教书先生，我二人在乡下过日子，粗茶淡饭，一切皆好。&rdo;柳如嫣哽咽着答道，&ldo;长子用了哥哥取的那个名，唤作沈谨。近日阿谨在祖父家住，便没有一道带来。&rdo;

沈辛固夫妇不曾跟着一道南逃，如今自在地生活在京城旁的镇子里，沈庭远偶尔会回去探望一回父母。

柳愈闻言，点点头，淡淡道：&ldo;那为兄便放心了。&rdo;

柳如嫣见他瘦削模样，眼底陡然冒出一撮怒意来，道：&ldo;哥哥本该是治世之臣，前途无量，如今竟沦落至此。若非那陆子响为人多疑，又怎会害的哥哥抱负未展?&rdo;

柳愈见她恼怒，竟轻轻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