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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他们中最小的一个抬起头。他的嘴角边有粒大得吓人的疱疹，但是他的两只眼睛倒大小一致，充满着孩童的单纯，但在这鬼地方，纯真恐怕不会长久。他看着枪侠，满是好奇，但分明使劲地克制住了，看上去让人怜爱，又令人恐惧。

&ldo;在席伯那儿大概能买到汉堡。&rdo;

&ldo;弹钢琴的地方？&rdo;

男孩点点头：&ldo;对。&rdo;两个同伴的目光变得可憎，充满敌意。也许他会为自己好心答话而付出代价。

枪侠碰了碰自己的帽檐。&ldo;我很感激。至少这个村子还有人没笨到不会说话。&rdo;

他离开三个男孩，沿着街边朝席伯酒吧走去，听到身后传来小男孩同伴鄙夷的声音，但也不过是孩童的尖叫：&ldo;草包！查理，你真混账。草包！&rdo;然后传来一阵击打和哭叫声。

席伯酒吧门口挂着三盏煤油灯，房檐两端各一盏，破旧的蝙蝠翅膀式的酒吧门上方也挂了一盏。灯影在风中摇曳。《嗨，裘德》的合唱声渐渐变弱，钢琴漫不经心地弹起另一首民谣。几个稀拉的声音和着音乐哼唱，就像断了的线。枪侠在外面站了一会，朝里张望。地上有些木屑，歪斜的桌腿旁放着痰盂。锯木架上搁着块木板。在它后面放着一面油腻的镜子，镜子里看得到钢琴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钢琴正面的盖板已被移为他用，因此可以看到木制琴键随着手的移动而上下弹跳。女招待一头稻草色头发，穿着条肮脏的蓝色长裙。一条肩带用别针固定着。房间角落里坐着大约六个村民，灌着酒，麻木地玩着&ldo;看我的&rdo;（注：&ldo;看我的&rdo;，watch，是中世界的一种纸牌游戏。通常，人们玩这种游戏进行赌博，甚至不少人命丧牌桌。有人赢牌时就叫&ldo;看我的&rdo;。）赌博游戏。钢琴边上稀稀拉拉地站了半打人，吧台边还有四五个。一个白发丛生的老者趴在门边的桌上。枪侠推门进去。

所有的头都齐刷刷地转向门口，看着枪侠和他的枪。那一刻几乎鸦雀无声，除了忘我的钢琴手还在继续敲击琴键。女招待开始擦拭吧台，气氛又恢复如初。

&ldo;看我的。&rdo;角落里一个人叫起来，把凑齐的三张红桃和四张黑桃扔在桌上，摊开空空的双手。手上还握着红桃的人骂了句，把赌金推了过去。片刻工夫，另一轮牌已发好。

枪侠走到女招待跟前。&ldo;有肉吗？&rdo;他问。

&ldo;当然。&rdo;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也许她刚出道时还是个美人，但岁月无情。现在她的脸疙疙瘩瘩，前额上赫然一条扭曲的青黑色疤痕。她在疤上厚厚地涂了层粉，但正由于这层粉|qi-shu-&oga;ǎng|，她试图掩饰的疤痕反而更扎眼。&ldo;有牛肉。可不是变异的种。不过很贵。&rdo;

哼，变异动物，枪侠思忖，你冰箱里的肯定是三只眼，六条腿的怪物身上的肉‐‐女士，我可心里有数。

&ldo;请给我三个汉堡和一杯啤酒。&rdo;

酒吧的气氛再一次改变。听到汉堡二字，每个人都开始流口水，再贪婪地咽下去。三个汉堡！这里从没见过有人一次吃三个汉堡的。

&ldo;这要花你五夸。你有夸吗？&rdo;

&ldo;美金？&rdo;

她点点头。她的&ldo;夸&rdo;就是指&ldo;块&rdo;。反正他是这么猜的。

&ldo;包括啤酒吗？&rdo;他微微一笑。&ldo;还是啤酒另算？&rdo;

她对枪侠的微笑没有反应。&ldo;我会给你啤酒，不过要在我看到钱以后。&rdo;

枪侠在台子上放了块金币，所有的目光刷地一下都落在金子上。

在吧台后面，镜子的左方有只用来熏烤的木炭炉子。女招待消失在炉子后面的小房间里，回来时手里捧着用纸包着的肉。她挤出三块肉饼，放到烤架上，顿时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枪侠漠然地站在那里，似乎对香味没有反应，但却隐约感到钢琴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纸牌游戏速度慢了下来，吧台旁醉鬼们贪婪地注视着烤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