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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入洛阳（第1页）

一行人到洛阳约是辰时，天已大亮，晨间微风带来阵阵饭食香气。穿过热闹的街市，走过杨柳依依的洛水河，便到了子安伯父的府邸。大门两旁挂着大红灯笼，匾额上写着将军府，门口还有两尊石狮子，神态威严。车内的人下来后，子安伯父还要去金吾卫处理些事务，叫来老管家出来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府邸。柳清乐与杜衡说子安伯父在金吾卫当差，是左金吾卫大将军。老管家拜别了将军，引着三人往府里去。

将军府外面看着吓人，建筑宏大，府内空间开阔，布置却简单，翠竹，石榴树，青草地砖铺的大路与鹅卵石的小路相互交错。老管家将三人带至会客厅堂，让一个婢女上了茶，“柳娘子，杜娘子，小郎君，阿郎吩咐过要好好招待三位，稍坐会儿，便带着各位到客房休息，用餐食。”

说罢，便朝门口去，与门外的婢子交代了些什么，转身对柳清乐三人说道：“几位，请与老奴来。”引着三人走过右侧廊下，穿过月洞门往内院去，分别将柳清乐母子与杜衡安排好后，就退了出去。杜衡因受了伤，身子不大舒服，见床就躺下睡了，也不管肚中无食，就连婢子送来的餐食都一口未动，直到老管家请来的医工上门，才勉强起身。

老管家将医工带入厢房，与杜衡解说道：“杜娘子打扰了，这位是沈医工，医术卓群，用药如神，杜娘子大可宽心。”又转身对沈医工说：“沈医工有劳了。”原来是柳清乐与老管家说了杜衡的伤势，还烦劳他帮忙找个医工医治医治，果然有心。

沈医工先搭了脉，然后查验了一番伤口，便要了一块脸帕一盆温水，将伤口处血块清理干净，上了药包扎好伤口，再开了些强筋化瘀的药，嘱咐多休息便离开了。

老管家道：“杜娘子且好好休养身体，有事尽管吩咐下人就是，告退。”见桌上吃食未动，吩咐婢子撤下去，换了些好入口的粥食过来。

杜衡初次来到这神都洛阳，便与将军府上添了这些麻烦，心中满是愧疚，不论是对老管家还是奴仆婢子都是温柔和气的。

伤口处理后，人也精神些了，老管家吩咐婢女重送了些清粥来，还配了梅子脯开胃。大户人家的管家就是不一样，什么事都处理得周到细微，体贴入心。

吃完了粥食，杜衡移步来到窗边，回想着以前的事，似乎想要想起点什么，可无论怎样，却只能想起被搭救那晚，再往前哪怕一日的事，都想不起来。或许是伤神了，头突然一阵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便不再想了，心想着养好伤后，也许就能想起来了，转身回到床边，缓缓躺了下去，这几日的折腾，也确实疲累，没一会就入梦了。

柳清乐这边，与子安吃了些东西后，与老管家要了些干净衣裳，要梳洗梳洗，毕竟在贼人手中这些时日，他们可没有那般好心，就是吃食饮水都少。因为出发前给这边发过书信，所以府里也有备一些娘子与小郎君的衣裳，柳清乐觉得杜衡与自己身形相似，便多要了一套留着，打算晚些时候再送去给杜衡。

梳洗过后，换身干净衣裳，柳清乐与子安也好好的睡了一觉，直到酉时才醒转过来，老管家知此也未曾打扰。

大将军未时末放班回到府中，老管家将事情交代了一番：“阿郎，柳娘子与小郎君用过吃食后，梳洗一番便睡下了，杜娘子的伤也请沈大夫诊治过，开了药方，现已无大碍。”

大将军对这位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管家颇为放心，道：“良叔，辛苦了，晚间吃食待她们醒后，再送去各自房间吧！也让弟妇与杜娘子好好睡一觉，在贼人手中这些时日，怕是不好过。”

“是，阿郎。”良叔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大将军则去了书房。

良叔四五岁时便到了杨府，早年将军祖父外出游历时，经过被山匪洗劫后村落，发现居然还有一个活着的小孩。孩子约摸四五岁，发现时正躺在一户人家门口位置，高烧不退，极为虚弱，应是山匪杀戮时藏在了某处，待山匪离去后就出来了。这般小的孩子，见到一片死尸，四处还有飞溅的血迹，自然吓坏了，哇哇大哭一场，哭累了便趴在地上睡着了，正值寒冬，受了寒就发烧，若不是将军祖父路过的及时，怕是早就没了。

自此，良叔便被带回了杨府，将军父亲此时才十岁，二人一起长大，待将军祖父去世后，良叔成了将军父亲的左膀右臂，打理着家中一应事务。十六岁娶妻，十七岁便有了第一个孩子，取名天淳，字衡之。三年后又有了第二子，取名天雍，字子洲。但将军父亲不满当时妖后窃国，便辞了官职，郁郁寡欢，最终也在二郎七八岁时，因疾病缠身不治，英年早逝。

后来杨天淳从军，良叔就在家里照顾杨天雍，杨天雍无心官场，便从了商，十八岁时成了亲。此时杨天淳的伯父杨载嗣拜相，担任内史，便向圣人进言，提拔杨天淳为左金吾卫大将军，护卫皇城安危。于是杨天淳在洛阳另设府邸，良叔见子洲已成家立业，且有乳母冯嬷嬷照料，便同杨天淳乳母安嬷嬷一同去了洛阳。如今，子洲的孩子也已七八岁了，杨天淳仍未成亲，而立之年将过，良叔与安嬷嬷心中着急却也无可奈何，每每提及此事，都被他搪塞过去。

酉时，日头渐渐向西山落去，在外忙碌的人，收拾着手边的生计，回家有阿娘与娘子准备好的饭食，阿爷逗弄着稚子，这也许是忙碌的一天中最欢快的时光了吧。

杜衡醒来后，精神更佳了，伸了个懒腰，便下床打开了房门，屋顶散落着残阳，清风轻抚过院内的石榴树，树上的石榴花鲜红娇嫩，甚是好看。

“杜娘子，怎么起来了？”一位嬷嬷领着两个婢子从月洞门过来，“沈医工吩咐过杜娘子的伤是要多养着，切勿到处走动的，回房吧，恰好用些吃食。”嬷嬷见杜衡在房间外站着，赶忙过来搀扶。

“无事的嬷嬷，沈医工上了药后，便觉得好多了，况且睡了一觉起来，精神也恢复了些。”杜衡见嬷嬷如此，心中难免一热。

说话间，几人便进了房间，嬷嬷将房内烛火一个个点燃。一个婢子将饭食放于桌上，有鱼羹粥与一碟大白菜，荤素搭配。另一名则捧着一套衣裳在门口等着，嬷嬷说：“杜娘子，用完食，老奴引你去梳洗梳洗吧，之后，还有汤药要喝呢！请慢用。”

说罢，便带着婢女退出门口等候着。一觉醒来，是有些饿了，杜衡就用起了吃食，鱼羹粥鲜美可口，鱼的鲜与稻米的香融合在一起，配上这个清甜多汁的菘，唇齿留香。

“嬷嬷，我好了。”杜衡吃好后，打开房门说了一声，“敢问嬷嬷，柳娘子与子安在何处？”

“杜娘子宽心，柳娘子与小郎君在另一处院子呢！”嬷嬷说罢留了一个婢子收拾碗具，便引着杜衡去了浴间。

浴间内，备好了猪苓、胰子、面药、口脂，还有巾帕和葫芦瓢，来的浴斛旁，婢子帮着宽衣解带，杜衡倒是有些不自在了，毕竟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不知之前沐浴是否也是有婢子伺候的，只能由着婢子来。只是进了浴斛（hu），只让婢子和嬷嬷梳理长发，身子就自己来了。长发梳理费了些时辰，因好几日未梳洗，脑后还有伤，只得将包扎的药拆开，轻轻的用脸帕浸水将长发打湿，再擦点猪苓，嬷嬷和婢子弄得好舒服。最后，杜衡从浴斛（hu）出来，婢子用巾帕将身上的水擦干净，换上新的干净衣裳，这就梳洗好了。

“好俊俏的娘子啊！”嬷嬷夸赞道，“真真如那天上下来的仙子，落入这凡尘。”

梳洗打扮一番，杜衡宛若换了个人，面上白里透着红，更是肤如凝脂，但是被嬷嬷这样夸，便害羞的脸更红了，娇羞道：“嬷嬷谬赞了，哪里就这样好。”

嬷嬷见杜衡脸更红了，笑意更浓了：“娘子这样的面容，比那仙子都是有余的。”

杜衡听着这些，脸都热熟了，忙用双手捧着挡住，娇嗔道：“嬷嬷！”脸皮薄的人了，都是不禁夸的。嬷嬷见此，没有再夸下去了，引着杜衡回房间去了。

柳清乐与子安用了吃食后，请婢子引着去找杜衡，恰好与梳洗回来的杜衡在房间门口相遇。

“杜娘子。”

“柳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