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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六日,夕阳无限好,橘黄色的光洒在山林间,风一吹,树影跳跃。
凤原山上,竹尘赋、梅君鹤带着许闹的母亲纪华林野餐,防潮垫上摆着水果、零食、凉菜、饮料与保温盒里的炒菜。
秦帅身着没顾上换的作训服和作战靴姗姗来迟,一脸歉意:“不好意思,上个月刚休过三天,长假太难请了。闹闹还没来?”
纪华林拉着她的手亲密地坐下:“没事没事,闹儿还没来,这次你比她早哦。”
秦帅用抑菌湿巾擦了手,给纪华林递了一个草莓:“阿姨吃。”
纪华林刚接过就手一抖掉在垫子上,高血压犯了的模样,头晕得厉害。
梅君鹤坐在纪华林右边,捂住胸口忍着痛蹙眉:“我没有心脏病啊……”
秦帅心慌地用力揉着心口,深吸一口气:“这感觉,像两年前……”
话还没说完,婵娟就将许闹公主抱送到凤原山,跪着跟他们一遍遍道歉:“我家主人委实抽不开身,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纪华林想走过去却一跤摔倒,扑到许闹身边痛哭:“丫头……不送医院过来爪子?”
梅君鹤小心翼翼地从婵娟手里接过许闹瘫软的身子,微微颤着手指按住伤口:“夜灯……”
秦帅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闹还在不停涌血的伤口,扶起纪华林,泪水在眼眶打转,哽咽着安抚纪华林:“阿姨,没用的,闹闹被贯穿的是心室,正常情况早就……她现在只是靠清域的灵力来见我们……”
许闹浑身是血,绿色直裾被染成了墨色,全靠护身符吊着一口气,还扬起微笑:“妈……我就是累了……歇一歇……”
竹尘赋拉起婵娟:“离姑娘那边怎么样?”
婵娟老老实实地回答:“主人在等清域公子和冉公子收拾阴气煞气,才能做到不会腹背受敌。”
落日余晖照在许闹保持微笑的脸庞,春风撩起她鬓边的发丝,像是在认同她:“秦帅……这次我还拉了一个垫背的……不吃亏的……你该为我感到高兴……”
秦帅握着她满是鲜血的左手,挤出有史以来最难看的笑容:“是啊,可算是死得其所了呗!”
许闹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傻瓜……你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话你……”
秦帅的笑垮下来,泪水夺眶而出,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缓慢消失的体温,心痛的不能自抑,唇瓣不受控制地抖着:“我一直以为,我在一线,就会走在你前面。自从知道你患了重度抑郁症,我也退居二线,就怕你先离开,可是为什么……”
许闹临了还不忘调侃:“因为在浥朝……你食言了呀……我可是最记仇的……”
是啊,我说过,要陪你一起在浥朝活下去,可我受尽酷刑没能活下来,你就呕心沥血替我保护浥朝的三根脊梁……
这次,轮到我送你了……
秦帅泪眼婆娑,哭到失声:“闹闹,我终于,还是要送你走了……”
许闹倾力维持的笑容淡了几分,目光突然放空了一刻,望着天边的晚霞,似感慨,如释怀:“我这泥泞中挣扎的一生……总算在阳光下……绽放了璀璨的光彩……”
纪华林最先崩溃:“是妈妈对不起你,我的宝贝……”
许闹一半安慰亲人一半开解自己:“不是的……妈,我很感激你……谢谢你接我离开谩骂侮辱的沼泽……尽管无意中又将我推向无尽的深渊……但还是谢谢你……至少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希望……和爱……”
纪华林疯了一样哭泣,捧着许闹的头:“妈妈会更爱你的,你别离开妈妈,妈妈舍不得你,妈妈想你了怎么办啊?”
许闹眼角滴落两行清泪,护身符中的灵气与鲜血结合,让她可以拥有足够的时间告别:“妈,这世上很多人来不及说再见……我却能见惦念的人最后一面……也知足了……妈,我会变成一缕风……风起时……就是我在想你……”
纪华林已经哭的快昏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重复地唤她:“宝贝……丫头……乖女儿……”
许闹惦记着着遗物:“秦帅……我的汉服让微露帮我保存……还有未完成和未发表的小说也交给她……”
秦帅应声:“我会的。”
她喘了一口气,分配着财产:“两百万的存款妈跟爸八二分……妈没有退休金所以多分点……三十万赔偿款捐给山区的贫困女孩……希望她们能走出困境……”
秦帅抚摸她的后背顺气:“我记下了。”
许闹还在叮嘱:“卡和身份证都在绿色荷花背包里……跟驾驶证一起……”
秦帅努力压抑着哭腔连连答应:“好,我一定处理好。”
终于轮到一直搂住许闹肩膀的梅君鹤,刚才还能忍住的眼泪,在怨念丛生的遗憾中滚滚落下,纷纷跌在她的脖颈:“夜灯……我刚找到你,就要失去你;才和你重逢,就与你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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