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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眼睛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睁睁看着飞云用双手，硬是抓住了往她头顶罩下来的渔网，血肉模糊之间，一把扯碎了渔网，背着自己，窜出渔网，闪出人群，没几步就飞奔到了大街上，紧紧抓着飞云血淋淋的双手，想也没想，凤飞便将他的两只手举到了自己面前，伸出舌头，小心翼翼，颤颤巍巍轻舔起了他掌心的伤口。

“他们又是谁……是不是，又是讨厌我爹，想抓我的人？”

把飞云的两只手，捧在面前，仿佛感觉不到他掌心里刺鼻的血腥味，只顾着一口一口，不停地给他吸着伤口脏血，吸着吸着，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凤飞终于再也没有力量举起飞云的手，而是把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把胳膊、大腿又一次紧紧缠绕在了他身上。

“他们都讨厌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讨厌我爹，讨厌我……你呢……你是不是，也讨厌我爹，讨厌我？”

“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爹，这么讨厌我……我爹……到底做了些什么，让他们这么讨厌他……”

“你是不是也讨厌我爹，讨厌我？我知道的，你一定也讨厌我，你也讨厌我……”

用脑袋，使劲撞着飞云的后背，两只手攥成了拳头，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胸口，两条腿也把鞋子蹬了，发了疯一样踹他的小腹，踹着踹着，脚底心上，一阵燥热，一低头，凤飞原本就是通红的眼眶，一下子涨得肿了起来，滴滴答答，就往下滚落起了泪珠子。

他是什么时候蹲在她下头的？路上这么多人，都一直拿眼睛，不住瞟他，他却好似没看见，只是像一天前，在她闺房里的时候一样，低着头，只顾着给她整理衣服，拍身上的泥，捡起那两只被她踹飞的鞋子，就又把它们穿回了她脚上。

他的手……

她不停踹他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咬碎了衣角，把自己的手包好了。

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给自己穿鞋的男人，看着看着，凤飞突然就往前一扑，不管不顾，就又把自己的身子，揉进了飞云怀里。

“走吧……回去我帮你上药，洗澡……”

她到底在做什么？问出来了，又怎么样？

真的问出他也讨厌她，她不是更难受……

不管……

只要有这块金牌在，只要能让他不离开她，就够了，她为何一定要管他是不是也讨厌她？

她不管，不管他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她，她都要一辈子巴着他不放，永远不松手。

“回去上药，洗澡，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让你带我上街了……”

依偎在飞云怀里，习惯性地拿脑袋不停蹭着他的胸口，蹭着蹭着，凤飞的身子，不知不觉就又被一双缠着绷带，却依然捂得她胸口发暖的手掌抱了起来。

被飞云搂在怀里，窜上屋顶，像出门的时候一样，飞快地往前跑着，凉风阵阵吹拂过凤飞的发梢，抱着怀里的男人，鼓着腮帮，隔着衣服，使劲亲着他的胸口，亲着亲着，一句轻描淡写，沙哑低沉的话语，被夜风卷着，飘飘荡荡，就刮进了凤飞耳朵里。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把头一抬，惊喜地望着头顶的男人，竖直了身子，在他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脸上，到处乱亲乱舔着，亲着舔着，不知不觉，丞相府熟悉的喧闹声，远远地，便传入了凤飞的耳里。

“赶紧，赶紧，赶紧回去上药，回去洗澡……”

红着脸，拿拳头软绵绵地敲打着飞云的肩膀，敲着敲着，伴随着“吱呀”一声推门声，满屋子萦绕漂浮的透明丝绢，那张粉红的的大床，终于跃入了凤飞的眼帘，让她心头一喜，勾着飞云的脖子，就要把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

“你……你怎么了？”

把嘴唇贴在飞云嘴唇上，磨蹭了没多久，觉察到怀里的男人越来越冰，怀里的身子，越来越汗，大惊失色地松开手，从飞云身上蹦了下来，一抬头，凤飞却只看到飞云紧闭着双眼，无声无息，就往自己身上倒了下来。

“大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叫大夫！！！！”

冲着呆立在门外的婢女，涨红了眼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了一声，一回头，见到把脑袋垂在自己胸口，毫无生气的飞云，深吸了一大口气，虽然心里怕得直打鼓，怕他没了呼吸，没了心跳，突然之间就死了，凤飞却还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一只手探到了飞云鼻子底下，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脉搏。

还好……

他还有呼吸，他还有心跳……急救，急救应该做些什么？

男仆晕了

揉着脑袋，拼命回想着自己以前上过的急救课，一个激灵，凤飞立即伏下了身子，两只手拼命按压着飞云的胸膛，嘴对着嘴，拼命地，把自己肺里的空气，吹到了飞云嘴里。

“醒过来……我要你醒过来……”

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按压着飞云的胸口，按了老半天，怀里的男人，却就是不睁眼，非但如此，那个跑出去找大夫的婢女，也没了踪影，老半天都不回来，虽然在心里一遍遍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泄气，不能松手，凤飞却还是抽抽搭搭，一边按，一边就全身打颤，整个人抖得，真成了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别丢下我一个人……”

揉着眼睛，刚想哭出声来，哗啦啦一阵响，原本关得死紧的窗户，不知为何，突然就朝里大开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瞅着从窗户外头跳到自己房里，脸上戴着一个银白色面具的陌生男人，见那个男人离了窗户，就一步步朝自己，确切的说，是朝自己身后的飞云走了过来，全身一震，虽然两只手已经抖得完全没有力气，虽然眼眶里聚满了泪水，视线一片模糊，凤飞却还是拼尽全力拔出了飞云腰里的佩剑，拼尽全力，举着那把剑，挡在了飞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