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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那不是常有的事？玖哥以前也经常罚跪不准吃饭的，这两年病得重，下不了地，麻烦倒少惹了。&rdo;

&ldo;玖哥是什么病？&rdo;雪卿早就想问，可没人跟他说。

&ldo;还不是爷……&rdo;陶荆说到这里，不知是不是故意停了口，&ldo;我得走了，庞姨回来，见我在这里，又惹她老人家不高兴！&rdo;

庞姨回来捧了粥，一口口喂他吃，见他把小半碗的粥都吃了，放在一旁，跟他说：&ldo;爷现今主持这么大份家业买卖，没规矩是不行的！昭哥以后可不能太任性。爷这是教你怎么做人，怎么做主子。这院子里伺候人的多了，但主子可只有一个！&rdo;

庞姨也觉得他年纪小，说多了深了也记不住，点到而止，于是跟他说，爷格外恩准了，用过晚饭以后，三郎就能回来了！她看见雪卿绽开花一样的笑容，心里不禁叹气，这昭哥啊，心地太单纯，日后少不了受罪。

韩雪卿病好以后，搬到裴玉亭院子里住，由裴玉亭一手打理他的学业。春天一到，又请了先生，不仅修学问，练书画，还要通音律，戏曲。裴爷虽然人随和，在他功课上管教甚严，用繁重课业转移了雪卿对外面世界的好奇。爷时常在过来请安的时候，顺便问问他的近况，开始他对爷的询问甚是畏惧，渐渐习惯了，也不觉得爷怎么凶恶。

两年后，陶荆满十四，跟着爷入行，加字号&ldo;想云&rdo;，一鸣惊人。就在那个冬天，玖哥走了，临死前被挪到乡下，据说咽气时也没闭眼。雪卿跑到原来住的院子，已然人去楼空。下人正忙着烧艾糙除晦气，如今这院子便是荆哥儿一人的了！雪卿后来才知道，玖哥的病因为是喝了毒药，毒一直也没清干净，而那毒药本来是人下在爷的茶水里，玖哥替爷挡了一劫。

玖哥刚走的那段时间，雪卿一直落落寡欢，裴爷劝解他说：&ldo;这院子里人来人往，跟流水一样，要是次次你都这么伤心，可不是要累坏了？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走，可有可无；人既在心中，不管生死，咫尺天涯，毋须挂怀。&rdo;

雪卿专注地注视着裴爷的表情，他说这种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空蒙蒙的，似有所思，又不与人分享，裴爷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

&ldo;你又教他什么悖谬之论？&rdo;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爷过来了，这时辰一般是见不到他，除非昨夜没玩乐，&ldo;谁跟你说身外之物可有可无的？再让你这么教下去，又出一个呆子！让我喝西北风去么？&rdo;

第6章

&ldo;你又教他什么悖谬之论？&rdo;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爷过来了，这时辰一般是见不到他，除非昨夜没玩乐，&ldo;谁跟你说身外之物可有可无的？再让你这么教下去，又出一个呆子！让我喝西北风去么？&rdo;

裴爷慈爱地笑，也不与他理论，只说：&ldo;你一会儿带昭哥儿出去玩儿，我这有客。&rdo;

雪卿知道只有王爷过来的时候，裴爷才会打发自己出去。容庆王爷和裴爷来往快二十年，是裴爷早年的恩客，就算现在裴爷隐居，几乎不怎么见人，偶尔还是会愿意见他。

随着年纪增长，雪卿比以往自由了，可以四处走走，时不时也会到前面去看热闹，赶上爷高兴的时候，还会邀他过去坐坐，看小唱们花枝招展，五彩斑斓，跟做梦一样。开始觉得真是热闹，渐渐没了新鲜感，也不如以前那么向往了。

这天从外头回来，下了大雨，雪卿见还没掌灯，前面应该还没甚客人，索性从大门进了，想绕路回到后院，不想在院中撞见生人。这么早就来的，一定是爷的熟客，雪卿往廊里一闪身，那人眼尖，瞅见他登时红眼，一把拉住，双手托住他的脸，惊得称赞：&ldo;哟，这是哪位神仙小哥？叫什么名字？我怎没见过你？过来，过来，赏你酒吃！&rdo;

雪卿厌烦地躲避，因不知底细，不敢肆意顶撞，想挣扎出来，却不想这人抓得紧。

&ldo;梁老板真能藏宝，你可比那荆哥儿长得还俊俏！&rdo;

心里着急，雪卿四处寻，看有没有谁能帮忙脱身，院子里几个下人在干活的，都没敢说话。这时三郎从偏门儿那里现了身，这阵仗在&ldo;秋海堂&rdo;是常见的，他灵机一动，边跑边喊：&ldo;昭哥儿，可找着您了，跑哪儿去了呀？爷找您找得急呢！快跟我来！&rdo;

梁红地娇纵暴烈的性子，在这胡同里是有了名的，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还都吃他这一套，他越蛮横越跋扈，他们就越喜欢。二十出头的人，手下头的荆哥儿的都出人头地，他却还站在风尖浪顶上，红得莫名其妙。这无赖的人，似乎也怕他，见三郎说爷要找，连忙放了手，不再纠缠，雪卿落荒而逃。

第二天，这事便传到梁红地的耳朵里。他把各院各处管事的人都叫到正厅，雪卿也给叫了去，当着众人的面，大发雷霆：&ldo;那个杂碎是哪家的？&rdo;

门房的认识，说是容庆王府的白大管家。

&ldo;我管他是黑是白？一个狗奴才，也不撒泡尿照照，轮得到他来这里撒野？&rdo;梁红地拉过雪卿，愤愤地骂：&ldo;他想摸你就让他摸？你当你自个儿是什么呀？小唱儿？小官儿？外头街边儿的黑相公？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有这不要脸的无赖敢碰昭哥儿的，一巴掌给我招呼过去！&rdo;

下头人垂首听着，没人敢出声。梁红地发过火，气消了些，把他们都打发了，独留了韩雪卿，带着他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关上门跟他说：&ldo;这话你给我记住，再犯就罚，狠狠地罚！你跟这院子里那些小官儿，小唱儿不一样！搂汉子睡觉，本事高的，这院子里有的是！我养你，在你身上花那么多银子精力，可不是为了让你给人想摸就摸！以后象这种不三不四，没身份地位的，敢大庭广众地轻薄你，伸手就打，别留情面！&rdo;

隔天，陶荆过来串门儿唠嗑，跟他说，哪是什么大事儿？都是爷和江家二爷惹了气，借着那个倒霉瘪三发泄罢了！可怜他在外头也算有头面的人物，亲王府的大管家，多少人都想巴结呢！也就爷心高气傲，敢那么损他。

&ldo;你不看看爷的恩客都是什么人物？哪会把他个管家放在眼里？&rdo;陶荆有点幸灾乐祸，&ldo;爷现在可把你当宝贝了！&rdo;

韩雪卿这两年是长得比刚来的时候还水灵了，陶荆算是过来人，他知道有些孩子长大会长劣长粗，可明显昭哥儿不用为这个担心。听说连爷那不外传方子的&ldo;神仙水&rdo;都给他吃！爷这年纪还那么嫩彻，大抵就倚靠吃药了！

&ldo;江家二爷怎么惹到爷的？&rdo;雪卿边喝茶边问，将点心盘子推到荆哥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