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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第1页）

&ldo;我懂了。&rdo;俞武成不需他再说下去，&ldo;姓魏的，是你老兄的好朋友？&rdo;

&ldo;不是，我跟他初交。我有个换帖弟兄，跟他是好朋友，这趟跟我换帖弟兄谈起长根，他才找了小魏来跟我见面。消息是决不假，可惜详细情形他还不清楚。&rdo;

&ldo;这已经够了。&rdo;俞武成问道：&ldo;不知道小魏肯不肯出面做见证？&rdo;

&ldo;不会肯的。&rdo;胡雪岩接口，&ldo;就肯出面，口说无凭，长根也可以赖掉的。&rdo;

&ldo;那么，&rdo;俞武成断然决然地说，&ldo;就我一个人去会他！&rdo;

&ldo;不！&rdo;胡雪岩说，&ldo;大哥，你一个人去无用，他一定按兵不动。我看此事只好作罢。那一船洋枪，承大哥情让，我另有补报……&rdo;

&ldo;嗐！&rdo;俞武成抢着打断，&ldo;老胡，你这不成话了。事情弄到这步田地，糟糕得很，窝窝囊囊，叫我以后怎么再在场面上混？这样，你先请回去，我跟松江老大去商量，一定把你这一船洋枪，运到杭州。跷脚长根，当然也饶不过他，不要看我借地安营，我照样要跟他拼个明白。&rdo;

看到俞武成有些闹意气的模样，胡雪岩认为这件事不宜再谈下去，先要让他冷一冷，消一消气，所以一面向刘不才使个眼色，一面摆摆手说：&ldo;&lso;性急吃不得热粥&rso;，回头再谈吧！反正有大哥在这里，没有什么办不通的事。&rdo;

&ldo;对了！&rdo;刘不才领受默喻，附和着说：&ldo;我陪俞老先玩一场牌九，换换脑筋！&rdo;

说着，他将俞武成硬拖了走。朱家吃闲饭的人很多，等场面摆开，自有人聚拢来，很快地凑起一桌小牌九。刘不才有意推让俞武成做庄，绊住了他的身子，以便胡雪岩与杨凤毛好从容筹计。

他的测度，丝毫不差，胡雪岩正是这样希望。他对俞武成有多少实力，肚子里有些什么货，以及他的想法和脾气。尽皆了然，觉得跟他谈，不如跟杨凤毛谈，来得有用。当然，还有个少不得的人：周一鸣。

三个人是在水阁中促膝画策。胡雪岩首先表明了态度，他的目的，已经有所更改，那一船洋枪如何运到杭州，犹在其次，主要的是想帮俞武成翻身，也不枉三婆婆一番器重的情意。

江湖上就讲这一点&ldo;意思&rdo;。杨凤毛对胡雪岩的态度，一变再变，由不甚在意，到相当佩服，而此刻是十分感激了，&ldo;胡大叔，&rdo;他说了句很坦率的话：&ldo;你老的心，我师父或许还不明白，我是完全晓得的。只要胡大叔吩咐，我们做得到的，一定出全力去做。现在胡大叔是这样的用心，我倒想请问一句，照胡大叔看，我师父要怎么样才能翻身？&rdo;

&ldo;官私两面。&rdo;胡雪岩很快地回答：&ldo;官的，譬如说能够办好这一次招抚，自然最好，不然，就要有杀搏的做法，也是大功一件。&rdo;

杨凤毛领会得他的意思，一颗心怦怦然，相当紧张，但还不便表示态度，只眼神专注着，等他再说下去。

&ldo;私的，在江猢上要把你师父的名气，重新打它响来！&rdo;

&ldo;是的。&rdo;对这一点，杨凤毛深有同感，&ldo;我也一直这样子在想。不过，也要有机会，能够有机会干一两件漂亮的事就好了。&rdo;

&ldo;眼前就是个机会。这且摆下来再说。我现在想到一个主意，说出来你

看看，行不行？&ldo;胡雪岩说：&rdo;有句话叫做&lso;明修栈道，暗渡陈仓&rso;，现在跷脚长根全副精神，都在你师父跟我身上，一双眼睛，只顾看着同里，别的方面就疏忽了。我想趁这个空档，将上海的那船军火，赶紧起运。好在松江那方面有照应，一定不会出毛病。&ldo;

&ldo;嗯，嗯！&rdo;杨凤毛连连点头，&ldo;这个险值得冒。&rdo;

&ldo;不过也有个做法，我想请少武押运。当然，&rdo;胡雪岩紧接着说：&ldo;万一出了毛病，决不要他负责任。我的意思是，有这样一趟&lso;劳绩&rso;，等军火到了杭州，奏保议叙，就可以拿他的名字摆在前面，多少有点好处，对三婆婆也是个交代。&rdo;

&ldo;好的。胡大叔挑他，那还有什么话说？等我回苏州去一趟，当面告诉他。&rdo;

&ldo;不必你去，我会安排。&rdo;

接下来便是商量如何对付跷脚长根。胡雪岩与杨凤毛的看法相同，整个关键，就在证据！有了证据，怎么样都好办，大则动用官兵围剿，是师出有名，小则照他们帮里&ldo;家门&rdo;的规矩，&ldo;开香堂&rdo;问罪，亦可问得他俯首无辞，三刀六洞，任凭处置。

&ldo;现在只有这样的消息，既无书信字迹，也没有人肯挺身指证，这就莫亲其何？当然，我也可以想法子拿他抓到公堂上，严刑拷问，不过这一来，我结了怨还在其次，损了你们老头子的威名，说他仗势损人，这个名声，我想他也决不肯背的。&rdo;

&ldo;当然，当然。&rdo;杨凤毛一叠连声地说，&ldo;一落这个名声，在江湖上就难混了。&rdo;

&ldo;所以，除非罢手，不上他的圈套，不然就只有一条路子，叫做&lso;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so;！&rdo;

&ldo;我也想到过，觉得太危险！&rdo;

&ldo;只要接应得好，决不要紧。我想这样子做法……&rdo;

胡雪岩的做法是跟俞武成去赴这一场&ldo;鸿门宴&rdo;，准备谈判决裂，准备被绑架，等船到关卡，借稽查为名，出其不意，上船相救，那时候就证实了跷脚长根的不逞之心，是官了还是私了，到时候再说。

杨凤毛极注意地听着，从头到底，细作盘算，认为他的计划，比自己的打算来得周密，前面的一段经过相同，不同的是脱险的方法，杨凤毛预备邀人埋伏，唱一出&ldo;临江夺斗&rdo;，胡雪岩是动用官方的力量作掩护，围赵救燕。

一个力夺，一个智取，自然后者比前者高明。

&ldo;胡大叔，你老随机应变的功夫，我是信得过的，就怕我师父脾气暴躁，搞得跷脚长根恼羞成怒。除此以外，只要接应得好，不会不成功。&rdo;

&ldo;成败的关键在明暗之间。&rdo;胡雪岩说：&ldo;跷脚长根以为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其实他明我暗。如果消息泄漏出去，就又变成我们在明处了。&rdo;

&ldo;是的。&rdo;杨凤毛郑重地答道：&ldo;我想，这件事就胡大叔、周先生跟我三个人知道。等筹划好了，再告诉我师父。&rdo;

&ldo;一点不错。&rdo;

于是彼此不动声色，吃罢了饭，仍旧由刘不才陪着俞武成赌钱，他们三个人接续未完的话题，将一切细节，都筹划到了，然后分头行事。

首先当然是要告诉俞武成。对于整个计划，他有不以为然的地方，譬如由他儿子去押运那一船洋枪，俞武成就觉得将来说出去，是他先背弃了跷脚

长根，名声不好听。但他一向倚人成事，杨凤毛是他最得力的学生，胡雪岩又处处显得比自己这面高明，加以有那一层干亲在，越发不便多说什么。所以慨然答应：&ldo;都随你们，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