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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心中藏着膈应,邰谙窈其实没有睡得好,翌日她难得起了个早,时瑾初心领神会,早膳都没用,领着她离开了城主府。
将城主府抛在身后,马车轱辘碾在路上,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邰谙窈恹恹地趴在位置上,她歪着身子,脸颊蹭在时瑾初的肩膀上,困倦得直打哈欠,时瑾初一手搂住她的腰肢,防止她被颠掉下去,与此同时,垂眸低声问她:
“饿不饿?”
邰谙窈闷闷地点了点头。
她听出时瑾初话中在外用膳的意思,不由得提起些许精神,她也不想那么早地回行宫。
这衢州最出名的酒楼自然是烟雨楼,位置临近绫波湖,二楼楹窗一开,仿佛就能将江南青烟景色一览无余,邰谙窈杏眸都灼亮了些,她说:
“我没上京前,最是喜欢烟雨楼的杏花酥,香酥软绵,表姐但凡出府时,总会替我带上一包。”
经过昨日一事,邰谙窈长了个记性,她半个字没提起陈远川。
省得某个人又犯小心眼。
时瑾初不知道她心底的腹诽,但昨日还一口一个表哥的人今日转口就是表姐,他哪里能不知道猫腻?
时瑾初仿若什么都没听出来,他也觉得这烟雨楼三个字有些耳熟,时瑾初敲了敲马车的门槛,对外报出烟雨楼的名字,很快马车调头而行。
马车要去烟雨楼,就得穿过坊市,坊市已经开了,行人来来往往,渐渐热闹起来。
邰谙窈悄悄掀开提花帘的一角,她忍不住地朝外看去,眸中不自然地透出些许向往和期待之色。
她往年常待在府中,即使在衢州待了十余年,其实根本不曾出来过几次。
她身体不好,即使出来了,怕被人冲撞,也是不肯给她下马车的,她被困在宅中,被困在马车中,从热闹中匆匆而过,唯独的一次,还是陈远川不忍见她失望,领着她在外走了走。
但那一次,也没什么好结果。
邰谙窈低垂着眼眸,眸色渐渐地黯淡下来。
马车在烟雨楼前停了下来,时瑾初和邰谙窈一起下了马车,时瑾初望着记忆中出现过数次的地点,他终于恍然,为何会觉得烟雨楼的名字熟悉。
他第一次遇见女子时,就是处于烟雨楼的二楼。
时瑾初的眸色不着痕迹地稍闪,下一刻,他若无其事地问:
“杳杳往日经常来这里?”
闻言,邰谙窈哭笑不得,她否认:“怎么会。”
邰谙窈回忆着往日,然后摇了摇头,她声音很轻道:
“我只来过一次。”
她喜欢烟雨楼的糕点,但身体原因,舅母从不许她在外饮食,她惯来乖巧,但被禁锢都久了,难免会偶尔生出些许跃跃欲试,总觉得轻微地尝试一下不会有问题。
也是那一次,陈远川于心不忍,最终还是领着她踏入了烟雨楼。
她只叛逆了那么一次,但结果证明舅母是对的,她对自己不够有自知之明。
那一日,她刚回到府中,就上吐下泻,惊得阖府上下都不得安宁,唯一的庆幸之处就是她不曾发病。
从那日后,邰谙窈再没有贪图过口腹之需。
被否认,时瑾初眼中闪过意外,待听清女子的话后,他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时瑾初从未想过,她往年的身体居然会差到那般地步。
而能将女子好好地养大,甚至在她入宫时,其实病症早就消失,唯剩了点心理的后遗症,足可见陈家对她的用心。
忽然,时瑾初意识到什么,他骤然一顿,垂眸望向女子:
“那是你唯一一次来烟雨楼?”
邰谙窈不知道他为何反应这么大,不明所以地点头。
时瑾初见她点头,骤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在心中,他许久不能言语。
他如今才意识到一件事,原来那次南巡,凡是他早一日或者晚一日,他都不会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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