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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1页）

胸口没由来地有些不舒服，沈知落张口想再说，面前这人却已经像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只留两抹香气萦绕指尖。

他沉了脸，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绣着符文的发带被窗外风吹得卷上来，恹恹地盖住眉。

下午的时候，霜降过来了一趟，她跪在他跟前，恭敬地道：&ldo;国师，有人让我来问一声，您可算着了庄氏的命数？&rdo;

沈知落坐在主位上，也不答，只道：&ldo;她说了不信，就别一直问。&rdo;

霜降抬头看向他：&ldo;旁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若不是走投无路，她向来不会朝您开这个口。&rdo;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庄氏这几日是病情越来越重，殷花月才会乱投这个医。

沉默地摩挲着乾坤盘，沈知落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道：&ldo;生死有命，你还是让她自己小心吧。&rdo;

霜降听明白了，回去却没敢直接同花月说，只编了两句好话让她宽心。

殷花月当真是信了，放心地往面前的瓷杯里倒了一盏茶。

她正坐在栖凤楼的一间厢房里，这房间墙上有暗洞，能清楚地听见隔壁传来的声音。

&ldo;好些年了吧？&rdo;康贞仲似笑非笑地端着酒杯朝面前这人拱手，&ldo;能再这么坐着，我也是没想到。&rdo;

李守天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接酒饮下，声音里没由来地多了两分苍老：&ldo;难得你肯邀我。&rdo;

&ldo;我是不情愿邀你，奈何景允那孩子讨喜。&rdo;康贞仲满眼讥诮，&ldo;天道也是不公，你这样的人，竟能得这好妻好儿。&rdo;

满眼不解，李守天身子前倾：&ldo;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你，我到底是何处对不住你了，没由来地被你断了兄弟之情，还一直冷嘲热讽？&rdo;

左右看了看，康贞仲失笑：&ldo;这儿就咱们两个，你何苦还跟我装不明白呢？斋月地下有知，怕是悔极了嫁得你这么个狠心人，连死都没死得其所。&rdo;

第59章委屈

作者：白鹭成双|发布时间：06-1117:12|字数：6061李守天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他捏了袖口将酒壶端起，倒满两盏，沉声道：&ldo;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没迈过这道坎，但逝者已矣，你总不能还说她的不是。&rdo;

&ldo;我说的是她吗？我说的是你！&rdo;握拳砸在那桌上，杯盘齐响，康贞仲恼恨地道，&ldo;若不是你，她那年华正好的当口，能就死得不明不白了？老哥哥，你当初迎她回家，与我说的是什么‐‐定会好生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可后来呢？你都做了些什么？&rdo;

&ldo;我‐‐&rdo;

&ldo;还装，你我都这个岁数了，再装糊涂就是真糊涂了，以后死了也不会想得起来！斋月是为你死的，为你这个将军府，被姚贵妃给送下的黄泉。老哥哥你是全身而退了啊，白让你那房里的小丫头背了一辈子的黑锅，到现在还被景允记恨！&rdo;

话说到后头，嗓子都发颤，康贞仲咳嗽起来，像风箱拉快了似的，肺叶儿都跟着响。

花月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回头，起身俯去墙边，凑近那小洞往里瞧。

李守天僵硬地捏着酒壶，半侧着脸背对着康贞仲，腮边那起了褶子的肉轻轻发颤：&ldo;我没有，她死的时候，我不在府里。&rdo;

康贞仲气得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桌：&ldo;是啊，你不知道，你特意挑了个日子走得远远的，给足了那小丫头送毒药的机会，人死了跟你没关系，你还冷落了凶手这么多年，给外人看去，只算是你情深义重，是不是？&rdo;

向来庄重严肃的将军，眼下脸上竟是露出几分孩子似的慌张。

花月看得背脊发凉。

庄氏有多喜欢将军呢？都已经看不见了，每每提起将军，她的眼里还会有光。

这么多年了，庄氏每天都往将军书房里送汤，她记得将军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回回都要仔细嘱咐厨房一番。将军不待见她，瞧见她就沉脸，她便让下人去送，天天也不落下。

前几年将军在朝中立不住脚，几度要有灭府之祸，新来的几个姨娘跑得没了影儿，庄氏还是不离不弃地陪着，想法子给将军开路，嘘寒问暖，扶持安慰，就差把一颗心也一并熬了汤喂他嘴里。

有时候花月会听见夫人念叨，说她对不起将军，所以要赎罪。

先前听老嬷嬷那话，花月以为自己终于明白了夫人是在赎什么罪，以为这么多年的谜题终于有了个真相。

可眼下看见将军这神情，她眼角都泛酸。

李守天也曾是风流武将，一日看尽长安花，玉身立马。他招得了裙钗回眸，招得了妻妾成群，可如今鬓发花白坐在这里面对老友的质问，他也狼狈得面红耳赤，风流不剩分毫，只剩了亡妻坟头草。

&ldo;你哪里会爱别人。&rdo;康贞仲笑出了满眼的泪，&ldo;我早同斋月说过，你爱的只有自己，是她傻，她不信。&rdo;

李守天喉咙里响了两声咕噜，终究是没有吐出话来，他垂了眼皮，颇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康贞仲又哭又笑，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ldo;今日找你来，也没别的好说，那姚贵妃是害死斋月的真正凶手，她的儿子你若要帮，斋月九泉之下都不会安生，你但凡还有一丝良心，就莫再往那东宫靠。&rdo;